林展點點頭,並沒有感到不滿,反而心來稍微鬆了一口氣。
有守城的士卒,這說明鬱州城還沒有徹底失控,這對眼前的局麵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
大約過了一刻鐘,一個身穿棉甲的中年男子來到城門樓前,他先是看了看林展一行人,爾後喊道:“還請林大人將升任公文放在筐裡!”
說著,城牆上就放下一個籮筐,林展取出吏部給他的公文讓一護衛放在了籮筐中。
又過了半刻鐘,緊閉的城門打開,身穿棉甲的中年男子領著十幾名士卒從城門出來。
“下官海州衛左千戶李博然拜見林大人,剛才多有不敬之處,還請林大人見諒!”李博然上前拜道。
林展下馬扶起李博然,“李千戶無需多禮。”
李博然起身打量了一下林展,不過當他看清林展那年輕的麵容時,不由的微微一愣,同時心裡忍不住生出一抹苦澀。
太年輕了,朝堂怎麼派來這麼一個年輕的官員。
林展確實年輕,如今他也不過才二十六歲,哪怕他已經蓄須了,但他依然顯得很年輕。
眼前鬱州的局麵,李博然更期望朝堂能派來一位老成持重的知州主持大局。
顯然林展不符合他老成持重的預想。
“林大人,我們先進城吧!”李博然道。
林展微微頷首,隨即翻身上馬進入城內。
城內的情況還算不錯,雖然可以看到很多被燒毀的地方,但是街道上還算乾淨,隻是家家戶戶掛上了白綾。
“林大人,知州衙門被燒毀了,我們暫時找了一處客棧作為辦公地點!”
李博然領著林展來到了一座客棧,客棧內自然沒有客人,隻有一些兵丁和官吏,看起來幾位雜亂。
“情況比較複雜,條件簡陋了些,還請林大人見諒!”李博然輕聲說道,同時還觀察著林展的臉色。
林展隻是微微頷首,麵色平靜的說道:“還請李千戶幫我這些兄弟安排一個住處休息一下吧。”
李博然見林展沒有嫌棄這裡,稍微鬆了一口氣,不過他隨即說道:“這裡的房間都住滿了,後麵還有幾間廂房倒是能騰出來!”
“沒事,有個睡覺的地方就行,大家擠擠湊合一下!”林展不在意的擺擺手。
李博然連忙讓人安排去了,很快他就給林展一行人騰出了三間房,肯定是沒有床榻睡,大家隻能打地鋪,好在現在鬱州不冷,怎麼也能湊合著睡覺。
等住的地方安排妥當,林展等人將行李放下後,立即又來到了客棧的大堂。
此時大堂中多了十幾人,李博然介紹道:“這位便是新任知州林林大人!”
林展配合的將自己的公文拿了出來,遞給眾人傳閱。
“下官海州衛副千戶王瑞華拜見林大人!”
“下官鬱州同知章瑜拜見知州大人!”
幾人紛紛拜道。
林展聽完眾人的自我介紹後,目光落在了鬱州同知章瑜身上。
“章大人,你先說說知州衙門的事情吧!”
知州衙門被燒毀,前任知州一家老小包含衙門內很多官吏兵丁和民壯都被殺害了。
目前鬱州城內官職最高章瑜這個從六品同知。
章瑜臉色有些蒼白的說道:“回大人話,知州衙門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被殺的官吏有十八人,兵丁衙役有三十多人,除了幾個吏目和書吏外,隻剩下下官和寧大人了!”
他所說的寧大人就是鬱州判官寧遠河,一個頭發花白的小老頭。
“現在我們能調用的兵丁有多少?”林展又問道。
章瑜說道:“除了李千戶帶來的五百兵丁外,城內還有六百巡檢司的兵丁,另外還有衙役捕快一百多人,以及下官剛剛招募的民壯八百多人!”
林展聞言,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李博然這個千戶屬於海州衛,他這個知州可無權調動海州衛,這個時候海州衛能安排一個千戶過來負責城防已經算是負責任了。
至於巡檢司,巡檢司的職責稽查無路引外出之人,緝拿逃犯,打擊走私,維護正常的商旅往來等,但說實話巡檢司的兵丁根本不堪大用。
剩下的就是捕快和民壯了,民壯就算了,都是些普通人,連兵丁都不算。
倒是捕快中有不少可堪一用的武者。
各級衙門的衙役和捕快中有不少都是武者,甚至不乏後天武者,雖然沒有太強的武者,但他們負責偵破案件,追捕罪犯,很多時候要麵對武者罪犯,所以實力還是有一些的。
“尚武司呢?城內可有尚武司?”林展又問道。
章瑜搖搖頭,“我們鬱州還沒有設立尚武司,倒是海州府在去年設置了尚武司!”
林展沒有感到意外,目前尚武寺已經開始在各府增設尚武司了,不過州城還沒有全部增設,有些州城已經設立了,有些則沒有。
“錢糧呢?我們現在還有多少錢糧!”
“衙門的祿米倉和稅銀都被海寇洗劫了,不過城內官倉還在,官倉內有稻米兩萬石!”
林展點點頭,手裡有糧心裡不慌,兩萬石不算多,但也足夠用一段時間。
隨後他又詢問了一下城內的情況,目前城內剩餘的百姓還有三萬多人,不過百姓都是人心惶惶,一個個躲在家中不敢出門。
而鬱州下轄有三個縣城,這三個縣城倒是沒有遭到海寇的襲擊,但是三個縣城如今也是城門緊閉,由於還有海寇在流竄的緣故,他們根本不敢開城門。
了解了大體情況之後,林展又問道:“都司衙門沒有派遣軍隊前來清剿流竄的海寇?”
章瑜和李博然相視一眼,說道:“應該有,不過軍隊似乎還沒有過來!”
林展眉頭一皺,“沒有過來是什麼意思?”
“鬱州附近隻有海州衛和桑州衛可用,不過桑州衛是水師,據說他們已經去追擊海寇了,至於海州衛!”章瑜看向李博然。
李博然苦笑了一下,“海州衛的職責主要是守衛海州府,自鬱州海寇出現之後,海州衛就把兵力放在了海州府,指揮使大人隻派了下官來鬱州城。”
林展看了他一眼,微微頷首,並沒有多說什麼。
雖然李博然說的不清不楚,但他還是聽明白了。
海州衛指揮使估計是個怕死的主,不敢來鬱州清剿海寇,便躲在了海州府境內,其實他這樣做也不算錯,比起鬱州來,海州府無疑更加重要。
在鬱州遭到海寇襲擊時,守衛海州府不被海寇襲擊,也算是合情合理。
而李博然被派到鬱州來,這顯然是遭到了上官的排擠,否則海州衛完全可以不派人來鬱州。
不過林展倒是對李博然的印象很好,鬱州城內還處在可控的狀態,這便是李博然的功勞。
若是沒有李博然在,這鬱州城怕是會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