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亨利已經得知了剛剛在垃圾鎮發生的事情。
他也是個代理人,會議本就該給他個位置。在外麵忙著沒空,也要由他的手下代替他出席。
他的手下已經將事情告訴了他,並在當時也是保持安靜的人之一。
戒嚴當然是好事,避免事態繼續惡化,避免那些代理人和商人帶著物資、帶著大量的冒險者出逃。
時間長了肯定控製不住,垃圾鎮缺乏集中的權力的體製,不支持將這種強力管束的政策長期的持續。
但儘管如此,他仍舊覺得有些神奇。
在重新接通了與斯萬的通訊的時候,他迫不及待的問道:“戒嚴令這麼輕易就通過了?”
“嗬,你以為很輕易嗎?”雖然這麼說著,但斯萬的聲音沉穩中卻略微帶著些許得意,“我提前聯係了很多親近我的、在垃圾鎮有產業的代理人,通過氣了,才能有這樣的效果。”
亨利察覺到這位斯萬先生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轉變:那位按理講地位遠在自己之上的大人物,似乎在嘗試與他交朋友,講話的態度也在試圖變得親密。
算不上討好,但至少是交好。
那是因為自己更早一步投向總督,而這位斯萬先生得交好自己,方便在日後好說話吧……
想到了這中間的彎彎道道,亨利不免為此而感到有些得意。
稍微收起了這點小心思,亨利繼續著剛才的話題:“那麼……這麼做的話不會把納瑟爾逼得狗急跳牆嗎?”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斯萬道,“但情況應該可控。”
“怎麼講?那些有產業的代理人,聽到總督大人要收複整個垃圾鎮,並在這裡實行新聯盟體製之後,按理說應該反對才是,他們的產業會被收回的吧?相反,按理說那些沒有固定產業的人,才相對不那麼反對總督才對。”
斯萬少見的、頗為耐心的講述了垃圾鎮內的情況:“從表麵上看是這樣的,但以你的聰明才智,應該更往深處想一層。我們這些有產業的,才是真的不能跑的。我們跑了,還有什麼呢?什麼都沒有了。我們沒有足夠的物資,甚至沒有足夠聽從我們命令的人手,想去當劫掠者都是個小勢力。”
“就算是總督大人來了之後,要沒收所有產業,但我也仔細了解過你們的政策。那些產業,被沒收之後總不會廢棄吧?總要重新啟動吧?我們這些曾經的主人,至少是了解這些產業的,那為什麼不能從原本的企業主身份,變成工廠廠長呢?當個廠長,按照那個4級評定,應該是比普通的工人、職員的職級要高的吧?”
“當個要向那所謂的聯盟生產部報告、所有生產出來的東西也不屬於自己的廠長,肯定比不上真正當主人那麼過癮。但伱們的政策卻能夠保證下限,能讓人過上安穩、得體的生活。相信我,光這一點,就足夠吸引不少不想每天提心吊膽的代理人了。”
“更何況,我們又有什麼不接受的餘地呢?要不垃圾鎮被摧毀,變得一無所有,要不從代理人變成廠長、變成管理人員,這個選擇很多人都會做。”
“相反,那些沒有產業的人,才是最不能接受總督到來的。總督來了之後,還會繼續允許數量龐大的武裝力量,控製在他們那些人的手裡嗎?當所有的生產產品都被新聯盟政府統一調配之後,他們還能用倒買倒賣賺取利潤嗎?趁著還有機會,帶著足夠的人手跑了,有槍有人,去哪兒打不出基業來?哪怕當劫掠者,他們也是劫掠者的頭領,照樣吃香喝辣、有人供他們驅使。他們才是最不願意留在總督大人的體製之內的。”
亨利聽完,若有所思。
而斯萬頓了頓,還有話要講:
“對於我們這些有產者來說,唯獨讓人真正疑慮的一點,是複興城裡那些過去有產業的人遭受的情況。很多人最害怕的是把產業交出去了,但最後還是被清算了,就如同總督大人在複興城的那場演說之前的大處決。說實話,那開了個很不好的頭,你們的……我們的總督為了儘快掌握城市下了狠手,但也起了個很壞很壞的頭。”
說到這裡,斯萬算是向亨利這個明確站在總督陣營的人,表達了自己的立場和擔憂。
亨利也明白,他這是希望通過自己,向總督要一份保障。
但這份保障……亨利覺得自己給不了。
並且也不需要給。
他回答道:“如果你真的了解了當初被處決的那些人的情況,就知道他們做的事情罪有應得。他們殺死了過去支持總督大人的老議會長霍奇森,他們試圖以武力拒止總督大人進入複興城,他們與邪教勾連……犯下這些罪,他們該死。垃圾鎮與複興城的情況不同,如果你能帶著整個城市歸於總督麾下,並在之後積極幫助總督大人恢複生產,不要再搞什麼小心思,那麼你又何必擔心那些有得沒的呢?”
聽完這些話,電話對麵的斯萬也不知道自己是得到了想要的還是沒得到。
確實心安了一些,但沒有完全心安。
畢竟沒有正兒八經的保證。
但能到這個程度,也算是極限了。
電話掛斷,斯萬躊躇滿誌的站在窗口。
他辦公室所在的位置,是垃圾鎮的最高處。
向下俯瞰,他心情複雜。
過去,他一直在努力爭取爬得高一些、再高一些。在爬到了最頂層之後,他又伸出手,想要握住多一些,再多一些。
他想要做整個垃圾鎮的主人。
在前段時間,那些綠皮獸人給垃圾鎮帶來了嚴重危害、又聽到亨利說總督要徹底收複垃圾鎮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夢想要破滅了呢。
但現在看來,似乎自己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實現這個目標。
垃圾鎮畢竟離著複興城有兩百公裡遠呢,自己乾得好的話,是不是能當垃圾鎮的鎮長?作為最高行政長官,某種程度上,好像也算是能夠實現了過去的願望了。
過去,他想要當垃圾鎮的主人,得鬥天鬥地,想辦法跟那些不跟自己一路的家夥鬥;而這一次,未嘗不是個機遇。總督大人會幫他把那些該死的東西掃乾淨,而他就可以在這個乾淨的屋子裡當老大了。
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啊!
等到總督到達之後,他得拿出足夠的表現來。做好後勤保障、做好對冒險者的整編、做好對垃圾鎮整體產業的盤點與移交……這些事兒要辦得足夠漂亮才行。
他想著諸多具體的實行辦法,一時間有些怔怔出神。
來自身後的一陣腳步聲,將他喚醒。
轉過頭去,他看到了一個穿著灰色作戰服的、頗為英俊的年輕人。
那是馬克·費裡,他的心腹,是他提拔起來、幫助他掌管他麾下最重要的武裝力量‘時鐘鐵刃’冒險團的人。
“老板,戒嚴令已經執行下去了。”
“好。”
斯萬的聲音恢複了他常用來示人的冷漠。
他總是這樣,與人保持著距離。在他看來,距離感是維持神秘和威嚴的要點之一,尤其是對手下。
按照往常的慣例,在他‘好’了一聲之後,費裡就應該知趣的離開。
但今天好像跟常理不太一樣。
費裡猶疑了一下,繼續說道:“納瑟爾沒有善罷甘休,他在調集他能控製的、還在城鎮裡的冒險者,後麵可能會有衝突。”
斯萬皺著眉頭,看向費裡道:“這不是我早就跟你說過的麼?他確實不會善罷甘休,但他沒有任何機會了。我派人切斷了與前線的通訊線路,現在隻有我這裡能夠跟前線取得聯係,杜絕了他從前線把人調回來;他在垃圾鎮裡能調動的武裝力量,加起來絕對不超過一萬人,而我的‘時鐘鐵刃’已經回來了,你們有三千人,各個裝備精良。封鎖住鎮子,不要求將他們消滅,隻要守到總督到來,我們就贏了。”
“是的,總督來了,就贏了。”費裡跟著說了一句,“那我們呢?剛剛……老板您是在跟丹尼森·亨利通話吧?他有給什麼保證嗎?”
“給了,我未來會是垃圾鎮的主人。”
斯萬不願意將實情相告,但他覺得自己說的就是實情。
他會是垃圾鎮的主人的,他相信這一點。
“那我們這些人呢?”費裡又追問了一句。
“你們?”斯萬回過頭來,上下打量著費裡,好像第一天認識他。
“對,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