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拉克羅夏在思考一個重要的問題:生命的價值到底是什麼?
這個狗屁問題他以前是不想的。早年跟著部族流浪的時候,整天想的就是怎麼多吃上一口飯,彆餓肚子;後來成了冒險者,也是為了吃飯;再後來當了冒險者之後,本質上也是為了一口飯吃。
再後來,同一個流浪部落來的兄弟們全都死光了,他加入到了屠獸團之中,飯倒是能吃飽了,但目標就變成了打綠皮,給曾經一起並肩作戰的兄弟們報仇。
再再後來,上麵的人不知道怎麼說,他就從一個冒險者,變成了總督旗下正兒八經的正規軍部隊,還有了軍銜、部隊也有了番號。
但他對此並沒有太大的所謂,甚至是支持的。
飯能吃得更飽了,人家總督大人還給發裝備武器,一看就比之前當冒險者的時候用的那些垃圾要精良很多。而且,還有大炮、還有其他友軍的裝甲車之類的重型裝備給他們提供支援。這顯然會大幅度增加他們消滅綠皮的效率。
那有什麼好不開心的呢?
支持,一萬個支持!
前段時間,高塔廢墟的綠皮被乾光了。
按照上麵軍官的說法,為了讓這些綠皮不再增生,還得保證將高塔廢墟所有的區域,都用火焰焚燒一遍。
他有時候會想,高塔廢墟裡時常會刮起來的廢能風暴,能不能代替火燒?
但就算是不管那些,總之大問題解決了,回頭就算是偶爾有綠皮再生出來,一下子數量也不可能太多,再去消滅、再去燒就好了。
正當他和他的戰友們,互相之間閒聊著,猜測他們這次的表現,足不足夠從總督那裡,把原本屬於他們的那個‘屠獸團’的稱號,給重新爭取回來的時候,又有新的任務下達了。
他們要乘坐運輸飛船,進入到在停靠在星球軌道上的一艘星艦上執行任務。
在聽到這個任務的時候,拉克羅夏和他的戰友們都目瞪口呆。
這是要上天了?
他無數次仰望過星空,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夠離開地表,去到星空之中作戰。
他們莫名興奮。
儘管,他們能想到那或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但是當他們坐上飛船,看著外麵距離地麵越來越遠,以至於躍出大氣層,遙遙看著下方,近乎於能夠看到整個星球的全貌,原本無垠的大地,變成了一個弧線、再進而變成了一顆土黃與灰藍夾雜的星球的時候,他還是感受到了一種巨大的震撼感。
原來,這就是我們生活的世界。
這就是我們祖祖輩輩生活的怒梟星。
他甚至很難描述自己內心之中的觸動,他的戰友們或許也都是同樣的心態。原本還在互相聊著的戰友們,這會兒全都沉默了。
運輸飛船載著他們這批人,緩緩接近了懸停在虛空之中的、超巨大的鋼鐵造物。
一個艙門打開,運輸飛船進入其中,接著艙門關閉,似乎有氣體充入。再一扇門打開,飛船再到裡麵,那裡就是一片巨大的、類似機場一樣的地方。
多個出口上,一艘接著一艘運輸飛船進入,艙門打開,一隊隊的士兵走了下來。
很快,他也就沒空看了,他所處的運輸飛船也打開了艙門,他們整個連就這麼走了下去,並按照等在下麵的地勤人員的指示,一路向裡走,進入到了陸戰隊營區。
臨時劃分給他們的居所,很擁擠。他們整個班,擠在幾平米的一個狹窄空間。這裡擺了四組床,每兩組緊緊的挨在一起,中間留出了大約四十厘米左右的過道,每組床上下一共三層,理論上一共可以睡十二個人。
還能空出兩個床位來給我們放東西……
他們是這麼吐槽的。
吃飯有食堂,食物完全是合成澱粉,據說長期吃下去會非常膩,但至少現在他們覺得還好,能吃飽就行。以後或許真的會膩,但他們難道會在星艦上一直呆到那時候嗎?
不過,據說在星艦的某些地方,有集市有酒吧,能來點不一樣的東西,不過他們沒見過,他們也不被允許在星艦上亂走。哪怕是這些傳聞,還是連隊裡有些閒不住的士兵,跑去跟那些一樣來食堂吃飯、但是不怎麼喜歡跟他們交流的、所謂星艦陸戰隊的聊天聊出來的。
拉克羅夏對這些倒是沒有什麼興趣。
他在乎的,還是自從乘坐運輸飛船來到星空之上,看到那壯闊的畫麵之後,產生的一個念頭:生命的價值到底是什麼?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這麼無聊的事情,但這段時間憋在那狹窄閉塞的船艙裡,也沒彆的事情好做的了。
他就這麼思考了好幾天,也沒思考出來個所以然。
直到今天,猩紅的燈光到處都在閃爍,警報聲接連傳來,他和他的戰友們,接到了命令,離開了居住的艙室,到外部集合。
大家都很忐忑。
他們知道,現在好像是已經發生戰爭了。星艦不斷的在開火,與綠皮艦隊進行交戰。
這跟他們過去的戰爭經驗都不一樣。
以往,不管麵對的敵人多麼強大、自身的處境多麼糟糕,那都是腳踏實地的、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在戰鬥。某種程度上,生死是由自己掌控的。
而眼下,他們在距離家鄉,距離星球不知道多遠之外,據說光都要飛很久。
如果海戰失敗,他們所有人,都要葬身在這片星海之中。
但很快,他們的任務到了。
他看到連長和指導員說了幾句話,然後就下令全連出發。
往外走了幾十分鐘,在一聲劇烈的爆炸聲裡,他親眼看到隔壁排,幾乎全員被火焰、被碎片吞沒。緊接著,頭昏腦漲間,他就看到從那破口後麵有人影衝過來。
他幾乎下意識的、本能的抬起槍,就向那裡射擊。
雖然是大概是個人的模樣,但是拉克羅夏卻非常肯定、非常熟悉,那是綠皮。
事實也確實如此,他的射擊甚至救了連長的命。有了他的帶動,身邊很多戰友都開火了,而那隻綠皮很快就在集火打擊之下,當場喪生。
然而,更多的綠皮,踩著還燃燒著的火焰,衝了進來。
一場血腥的戰鬥,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在很近的距離上爆發。
沒有重火力,沒有火炮,沒有裝甲車……在星艦內部的環境下,這些東西都很難展開。
他們有的,隻有手中的槍,和鋼鐵般的意誌。
隨著湧進來的綠皮越來越多,他們甚至不好繼續射擊了,隻能挺著刺刀,上去對拚。
一頓稀裡嘩啦的亂打,幾乎沒有任何指揮藝術發揮的餘地,雙方就拚著一口血勇在廝殺。刺刀、槍彈、鮮血、殘肢……這些東西,在這片狹窄的通道中亂飛。
拉克羅夏腦袋裡已經啥都沒有了,隻有一下又一下的刺殺動作。他身邊的戰友一個個的倒下,又一個個的補上來,他倒是一直沒太大事,哪怕胸口被一隻綠皮的大砍刀斬中了,那塑鋼防彈裝甲板也救了他一命,反過手來。顧不得肋骨的疼痛,也顧不得自己被那綠皮的巨力掀翻在地,他將刺刀狠狠的捅進了失衡的綠皮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