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胡恪來說,這半年的北逃生涯,比當初在他的家鄉重爐堡逃命的時候,還更讓他提心吊膽。
重爐堡戰役的慘烈程度,比眼下經曆的北逃生涯要誇張得多。可那時候,他孤身一人,求的也隻是自己的一條命。
然而,這一回,他是帶著一家老小。
這種心理壓力,比當初可要沉重太多了。
但靠著自身足夠的本領,路上的那些畸變怪往往並不能成為他的威脅。有時候,他能控製多個畸變怪,幫助他找到一些食物。
當然,他也秉持著原則,不會使用同一隻畸變怪太久的時間,避免失控後發生危險。
自己的本事、外加一點運氣,他帶著自己的家人,不僅逃離了自然救世學會的追捕,躲過了畸變怪的威脅,還躲過了動亂之中數量變得很多的劫掠者,成功的從青穀地區的最南端,來到了最北端。
在這裡,他聽說了聯盟的事情,聽說了有一位總督駕臨怒梟星,發出宣言要拯救整個世界。
當然,僅僅如此的話,並不能讓人心有感觸。
誰還不會吹了?
不過,根據他聽說的狀況,在那所謂的中央行省、在那聯盟首府的雙城地區,好像……確實搞得不錯?
尤其讓他覺得吃驚的是,他聽說高塔廢墟出現綠皮獸人氏族,結果被總督大人給解決了。
高塔廢墟,這個地方他隻是稍作思量,就知道是他曾經工作過的生物研究所。他能猜到為什麼那裡會出現綠皮災害,他當時的一部分工作內容,就是在研究綠皮。
自己這麼個凡人,都能靠凍起來,活到戰後時代;歌瓦加可以靠延壽手術活到現在;那生命力跟人類簡直不是一碼事的綠皮獸人,能活到這個時候有什麼了不起的?
曾經的研究的**樣本沒有銷毀,這是個重大的錯誤,但在戰爭降臨的時候,一切混亂無比,顧著逃命、顧著抵抗、顧著去死,沒顧上這件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樣本生存到了如今,以至於演變成了一支綠皮氏族部落,那可是天大的災害。
但竟然被那位總督搞定了?
這可就出乎他的預料了。
他可知道,綠皮這種玩意兒,一旦形成氏族,是有多麼難纏。
就靠兩座城市、一個行省、撐死了百來萬人口的支持,就能搞定那隻綠皮部落?
還能上天去打一仗,弄死了一隻獸人督軍?
這就有點厲害了。
外加聽說雙城的民生搞得也很不錯,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以自己的能力,如果他表露身份、展露學識,他相信,那個總督隻要稍微有點見識,就會給自己良好的待遇。
但他真的有點被之前的經曆搞怕了。
他怕又碰到一個心術不正的領導人。
如果僅僅隻是心術不正,那也就算了,可這樣的家夥卻往往會威脅到他和他的家人的安全。
按照他的本事,他就算不投靠那位總督大人,找一個地方隱居下來,也能過得下去。
就是那個生活質量……
想到這裡,他又不禁看向了狼吞虎咽的一對兒女,還有他那背過身去默默垂淚的妻子,心中又有些悲涼。
他的孩子從生下來之後就沒過過什麼好日子,隨著他一起凍結到如今;他的妻子過去也算是知書達理、受過高等教育,可這一路北逃之間,吃儘了苦頭,如今蓬頭垢麵,根本不見往日的風采。
他想讓妻子孩子有更好的生活條件,想讓愛美、愛讀書的老婆能繼續美下去,閒暇時泡一杯茶看看故事;他想讓孩子能夠有一個完整的童年,而不是跟他一起找到一片隱居之地,可能一生都見不到一個新的人。
如果沒得選,那當然生命安全為最優先;
但又不是真的不能選。
他心中掙紮著,卻忽然聽到門外有聲音傳來。
“……就是這裡!他就住在這裡!”
胡恪寒毛都炸起來了。
他腦海中轉動了許多念頭,最為擔心的就是歌瓦加的爪牙找上門來。
這不是沒可能的,實際上逃亡過程中,他一直都處於歌瓦加的自然救世學會的威脅之中。在青穀地區,這個學會的勢力很大,他們過去借助著幫那些種植園進行良種改造、土壤環境改造、傳授種植技術的方法,將觸角深入到了許多的種植園之中。
那些技術都帶有隱藏的腐化,甚至暗中讓許多種植園的人接受了改造之後,成了自然救世學會的畸變傀儡。
那些畸變傀儡在正常時候,非常難以分辨,但實際上卻是受到自然救世學會控製的。
再加上,就算沒有畸變傀儡,很多受到恩惠的種植園,也根本認不清自然救世學會的麵目。他們可不知道,每年肆虐青穀的異種浪潮,就是這幫人搞出來的。在他們看來,這可是一群大好人,用糧食就能交換到增產的技術,相當美妙的交易。
於是,他就經曆過許多生死時刻。
被出賣、睡著睡著被大批變異怪圍上來、為避免暴露行蹤從而難以獲得補給……
本以為到了這裡,算得上是聯盟的地盤,距離南邊已經很遠了,可以安穩下來了,但沒想到,竟然還有被追上的時候!
他看到妻子和兒女的目光,朝他望了過來,麵帶驚恐和擔憂。
他伸出手,示意他們不要出聲。同時,他自己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他並非是專精於戰鬥之人,可在過去的生涯中,多次逃生的經驗,讓他被迫的學會了很多戰鬥手段。
胡恪從外表看上去是個普通的人,但作為一個專精基因工程的生物專家,他的**已經有了很多的變化,某種程度上,說他自己算是個人形生物兵器,問題也不大。
當然,按照帝國的標準,他仍舊是人類。他對自己的改造,可沒有突破某些過於離譜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