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會跟著他去發這個瘋。
小克羅克當然也沒有失心瘋的覺得,他可以鼓動互助會的人們這樣乾。就算是能做到,他也不會這麼做的。
隻不過,看著眾人的神色,猜到了他們的心態之後,小克羅克仍舊有一些失望。
但他很快就重新調整好了心態。
他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心裡都在害怕,覺得‘啊,這個小克羅克是不是瘋了,竟然敢說這樣的話’,但我要告訴你們,現在已經確確實實是我們生死存亡之際了,沒有人願意,我們祖祖輩輩累積下來的資產,就這麼平白無故的讓出去。”
“當然,我們並不是要去對抗聯盟、對抗總督,我絕沒有這種意思。互助會是在聯盟的援助之下建立起來的,總督大人幫助了我們很多,我們青穀人,絕不恩將仇報。我們是聯盟的一員,過去是,現在是,未來也是;我們永遠效忠於帝皇,效忠於總督,這一點不會變。”
當他講到這裡的時候,人們終於提起了興趣。
前麵說聯盟要拿走我們的一切,一副要鼓動大家來對抗的樣子,可後麵一段話,卻全麵轉了個基調,說要忠於總督、忠於聯盟。
這是什麼精分發言?
你小子到底要乾嘛?
但儘管話說得讓人很莫名其妙,不過,當他提到並不是要真的要反了他娘的,大家心中的戒備、警惕之心,也就降下來了很多。
人們開始期待,這個小克羅克是不是真的有什麼好辦法,可以在不跟聯盟產生直接對抗的前提下,還能夠保住大家的產業。
“我們對總督、對聯盟是忠誠的,但忠誠不代表愚蠢,我們必須要考慮我們忠誠的方式。”
“我們將以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來向總督大人表現我們的意誌。我們將拒絕向聯盟的軍隊提供補給,我們將拒絕將民兵團的指揮組織權力交給中央集團軍。倘若有任何直接的暴力威脅,我允許你們臨時同意,答應合作;但在暴力威脅結束之後,我們倡議我們將繼續履行抗議行動……”
講到這裡,克羅克的語速突然加快、變重:
“委員們,這是我們抗爭的方式。我們絕不會與聯盟的軍隊產生任何正麵的對抗行為,罷工、抗議、停止食品供應,這些行動也不會無限期的持續下去。我們隻是需要以文明的方式,以不流血的方式,來表達我們的訴求,最終達到談判解決問題的目標!”
他這一番話,讓人震動了。
好家夥,搞了半天,就是個‘非暴力不合作’是吧?
但回過味兒來,不是不可行啊。
罷工、遊行示威、不提供補給……真碰上槍口對著了,那沒辦法;但隻要槍口不對著,就不乾事兒。
聯盟軍隊有多少人?
全來當各地的監工?
雙方對著耗唄,耗下去,青穀地區反正一直就是這麼個爛樣子,還能怎麼繼續爛下去?
但聯盟可就不一樣了。
總督大人的宏偉大業,經得起這麼拖延的?
把自己搞出統戰價值來,然後在談判桌上,儘可能爭取到更多的好處……
這個思路,好像真的還行啊。
但有人提出了疑問:“這是一個好辦法,但如果聯盟進行流血鎮壓、抓捕甚至槍決抗議行動的首領,也就是我們這些人,那麼閣下又該如何應對呢?”
小克羅克深吸了一口氣:“這就是我們要麵對的風險了:首先,聯盟會不會這麼做?他們不怕激起更大的反抗嗎?其次,我們也必須要保護好我們自己。青穀地區很大,或者說整個世界都很大,我們必須躲藏起來,躲在荒郊野外、躲在人群之中。我們還要想辦法,保證這種情況下仍舊能夠對互助會、對糧食配給和勞動力有足夠的影響力……”
就在小克羅克講述著自己的想法,越來越認真的時候,‘吱呀’一聲,圓形議會廳的大門被打開了。
小克羅克停止說話,並憤怒的轉過身去。
會議廳的大門,在他慷慨陳詞的講台後方。
今天算不上什麼秘密會議,但卻足夠重要。他早就吩咐過人,不允許在會議的過程中有任何的打擾。會議廳的大門應該要有人守著才對,怎麼會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打擾會議?
可在看到來人之後,他嘴邊的怒罵,被憋了回去。
來人名為傑森·摩根,是一個麵貌無奇的中年男人,微微有點發胖,個子不高,臉上還總是帶著頗為和氣的微笑,並沒有什麼太多稀奇的地方。
然而,他仍舊讓正在謀劃如何搞事、想要博一手大的、自覺滿腹經綸的小克羅克,有些後背發涼的感覺。
那當然不是傑森·摩根本人有什麼魔力。
那是因為傑森·摩根的身後,象征著一個無可力敵的、隻能暗搓搓應對的力量。
而現在,暗搓搓的謀劃,被擺在太陽底下了。
小克羅克努力的讓自己趕緊想辦法,無論什麼都好,可他現在隻是滿腦子全是空白,仿佛觸發了某種生理機製,讓他的大腦死機了。
傑森·摩根臉上仍舊是那副和氣的笑容,他向前走了幾步,站在了小克羅克的麵前,說道:“互助委員大會啊,沒有觀察員在場可不合委員會召開的規定。”
小克羅克勉強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想說狠話,甚至想過要喊人過來,把闖入的傑森·摩根給抓走,甚至當場殺死。
然而,囁嚅片刻,他隻是說出了一句:“還沒來得及通知……摩根先生,您不是在隔壁園區視察疾病防治的工作嗎?要是知道你在的話,肯定就請你過來了……”
摩根擺了擺手:“原來是這樣啊,不過也沒關係的,現在也正是時候。我來的路上,看到不少荷槍實彈的民兵,我還以為進來的路上要碰上不少麻煩呢,結果也沒什麼人阻攔我,還有不少民兵同誌跟在後麵一起過來了。”
說到這裡,他向身後招了招手。
一隊民兵持槍走入。
摩根再次轉過頭來,麵對小克羅克,說道:“剛我好像在外麵聽到了什麼‘非暴力不合作’、‘我們必須要考慮忠誠的方式’……”
講到這裡,摩根那和氣的笑容,在小克羅克看來就相當陰森了。
“這就巧了,雖然我不知道‘非暴力不合作’是什麼意思,但我是熄風忠嗣學院進修班畢業的,接受過總督大人的直接教誨,我想我是這裡最有資格談論,什麼叫忠誠的。”
“忠誠的方式,這個問題在我看來是不需要討論的,就連我身後這些連字都不認識幾個的民兵同誌們,也深刻的明白這個道理:”
“忠誠的最佳方式,就是保持絕對的忠誠。而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
傑森·摩根扶了下頂上的紅帽子,徹底收斂了所有的笑容,以嚴峻的麵容看向在場的所有人:“我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還想要在忠誠的方式上再多討論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