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摩根現在是有點慌的。
在委員大會上,鼓舞士氣,讓那幫動搖分子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裡,他不覺得有錯。
可是,克羅克莊園作為互助會名義上的總部,如今這裡還彙聚了大量的委員,要是真被攻破了,那樂子就大了。
互助會毫無疑問會陷入到組織混亂的狀態中,哪怕後續中央集團軍南下,把問題給解決了,可互助會想要發揮好後勤角色的功能,卻需要時間重建。
那會打亂整個計劃的。
然而,剛剛通過望遠鏡看到的那場慘狀、如今更是有無數士兵從已經崩潰失守的第三條防線,撤到第四條防線來的樣子,卻讓摩根無話可說。
能說是民兵團的勇士們不拚命嗎?
顯然不能。
他們自己也明白,身後就是家園,身後就是他們的家人所在的難民營。大家好不容易逃難到這裡,活了下來,他們被征召成民兵,保衛的就是希望。
他們戰鬥,家人就能活下來;他們做好保衛者,家人就有機會去到雙城,擁有聯盟公民的正式福利;他們戰鬥,就能讓想留在青穀地區的人,擁有自己的土地……
他們的戰鬥意誌,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敵人數量龐大,火力猛,這是客觀事實,不是戰鬥意誌就可以扭轉的。
摩根親眼見到了之前軍事觀察員向他介紹的那幾種新型高級變異怪,說實話,他現在腿肚子還是軟的。
要不是他現在已經不是第一天來到青穀地區了,各種畸變怪都已經見過不少了,外加之前還接受過忠嗣學院的教育,換做是當初隻不過是複興城裡的一個混日子小文員時候的他,見到那些怪物的第一麵,恐怕已經被嚇暈過去了。
然而,民兵團的戰士們,卻能頂著巨大的傷亡,硬是從昨天下午拖延了到了現在。
就在剛剛,三百人死在了他眼前。
那軍事觀察員歎了口氣:“其實還算好的了,今天早上太陽剛升起的時候,敵人第一次大規模進攻,第一次把眾多特殊化的高級生化怪物投入戰鬥後,我們猝不及防,在第一條防線損失了上千人。隨後,第二條防線那裡也死了五百。”
傑森·摩根默然。
克羅克莊園這裡,兵力一共就五千,到現在已經打沒了一千八了。
那觀察員繼續苦笑著說道:“一個上午,我們丟了三條防線,後麵還有一條,再往後就要摸到克羅克莊園的圍牆了。這裡被攻克,一路通到後麵的兩個難民營,將無險可守……”
後麵還有半句話,他沒說出來。
可以考慮疏散、撤離人員了。
哪怕撤不掉全部,甚至隻能撤一小部分,剩下的人得讓他們自尋活路,那也比硬頂在這裡,然後等到戰敗,幾十萬人全都完蛋要好。
傑森·摩根也聽得明白這位軍事觀察員的話外之意。
然而,這是純粹從軍事角度上來考慮的。
傑森卻要考慮政治問題。
他剛把互助會因為聯盟總部的行動,從而有些動搖跡象給摁了下去,但馬上互助會的總部和北青穀地區堪稱最大的種植園就被摧毀了,兩個難民營數十萬民眾在慌亂之中全麵撤離,中間不知要死多少人……
這得付多大的政治成本?
後續造成的附帶影響,對總督收複整個青穀地區的計劃會有很糟糕的負麵效果。
他捂著額頭,問道:“從難民營調集的剩下那五千人,什麼時候能到?”
那觀察員歎了口氣,他明白傑森·摩根還是想守。
其實他也想。
這樣也好吧,與其左右搖擺,不如堅定信心。
他給出了回答:“中午之前就能到。”
傑森·摩根鬆了一口氣:“至少我們現在有第一個好消息了……接下來,我們得著第二個好消息。據我所知,中央集團軍南下的先鋒,是珀博夫少校的部隊。能取得聯係嗎?我要知道他們能不能改變路線,先往克羅克來。如果可以的話,我們要堅守多久的時間,才能等到他們。”
“已經聯係過了,中央集團軍已經了解到了我們這裡的危局,中央集團軍給我們的命令,也是要求我們儘可能的堅守。並且,相關的支援命令,也已經送往熄風旅了。但是……”
聽到前半句話的時候,傑森·摩根還是鬆了口氣。
這當然是個好消息。
有支援,那死守就是有意義的。
可後麵一句‘但是’,讓人心慌。
果然,這個詞兒後麵接的就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中央集團軍昨天才正式開始南下,就算熄風旅是先頭部隊,從中央行省的南部邊境到這裡,也有四百多公裡的距離,他們最快最快也要三天的時間才能到。實際上,中央集團軍給我們的命令,是要求我們堅守到明天天黑。”
“明天天黑……”傑森·摩根沉吟著,“中午周邊的五千民兵到了之後,我們能做到嗎?”
“我們……隻能說竭儘全力,在我死之前不會讓敵人完全攻占克羅克莊園。”
“好,我明白了。”
傑森·摩根轉身離去。
他並沒有回到莊園之中,而是拿著喇叭,向守在這克羅克莊園的圍牆之外最後一道防線的差不多兩千名士兵,公布了一些現實情況。
最核心的說法,當然就是士兵們必須要努力堅守到明天天黑。他向士兵們承諾了,在明天天黑之前,來自聯盟的支援一定會到。
這個說法,還是有意義的。
士兵們的士氣,切實的被鼓舞了起來。
獨立戰勝、打退那些變異怪物,或許很困難,但如果是守到天黑之前,那……似乎並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之前三戰三敗的陰影,退去了一些。
戰鬥意誌夠強是一回事,但怕死還是怕死的。損失了超過35%的兵力,他們還沒有一哄而散,其實已經對得起民兵的身份了;這會兒能夠被傑森·摩根幾句話,給重新激起來一些士氣,那一方麵固然是摩根當初學到的一些振奮人心的技術、話術起到了作用,但更為關鍵的,還是民兵們確實還是夠靠譜的。
然而,儘管如此,恢複過來的士氣,並沒有能夠持續多久。
當敵人再度到來,那生化炮兵隔著十公裡扔過來的腐蝕炸彈再次落到陣地上的時候,民兵們還是不可遏止的動搖了起來。
如果說,在麵對生化毒氣炮彈,士兵們還能夠暫時靠著布料嚴嚴實實的裹住麵部、躲在防禦工事裡祈禱腐化炮彈不要精準的落在自己身邊的話,那麼當生化炮擊暫時停止、敵人開始正麵發起攻擊的時候,他們僅剩的力量,已經沒有辦法再抵擋了。
完全版的膿腫噴射者,不是當初顧航在衛興城邊緣的森林裡碰上的那些射程隻有五十米的、被原初怒梟教派提前拉出來的怪物。當下,出現在展現正麵的膿腫噴射者,具備著在兩百米的範疇內,將濃漿平射命中目標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