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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日之後，科羅嘉3號，名鹽城。
這是科羅嘉上最大的一個巢都，裡麵生活著三十億人。
其就是個巨大的、蜂巢一樣的結構。下半部分幾乎挖空了大地；上半部分則是個巨大的多層結構，直插雲霄。
在親眼見到之前，顧航都一直很難相信，一座城市到底怎麼才能生活三十億人。
他現在知道了。
那就真的如同蜜蜂、如同螞蟻一般的。
人們擁擠在其中，其中的絕大部分巢都居民，這一生可能都從未見過陽光。他們生活在蜂巢之內，辛勤工作，隻為換來一點點糊口的屍體澱粉和水；
他們有的甚至沒有工作，科羅嘉本地的需求、本地的生產力，都提供不了那麼多的工作崗位。這樣的人，好一點的混進黑幫，報團取暖，靠乾臟活黑活，或者壓榨其他人生活；有的人，則成為了無業遊民，依靠一點點政府救濟，打零工，勉強不餓死，努力的活著，並期待有一天能被選上成為帝國稅，被上交。
而科羅嘉政府提供救濟的本意就是這個。
一個人口稅幣呢。
以純粹的、餓不死人就行的標準來養的話，稅幣可以養一個人五十年——當然，如果是一年消費0.1稅幣的話，那人類絕大部分情況下是活不了那麼久的。長期營養不良、疾病、惡劣的社會環境、意外……都會輕易殺死一個人。
但又有什麼關係呢？隻要暫時讓最窮的人彆餓死，然後把他們拿去交稅就好了。
科羅嘉最大的一項產出、交稅的主力產業，就是人口。
他們真的是能把人當豬玀一樣養——甚至比豬玀還好養。
畢竟肉用豬乾不了活兒，而人，出生幾年之後，就可以丟去工廠當童工壓榨，更彆說成年人了。
名鹽城就是這麼一個地方。
但這座城市也並非沒有美好之處。
在城市的頂端，上層人紙醉金迷。巨大的玻璃罩過濾層，讓壞掉的大氣層透露下來的陽光變得不但不致命，反倒溫暖而舒適；熾烈的風暴席卷著沙塵，也會被濾過，變成輕鬆的微風；點燃的香薰，帶著香氣，卷過整個上層區。
除了水資源嚴重匱乏，導致實在不好種植太多的綠植，這裡就跟花園一般。
而一場盛大的宴會，就在這裡舉辦。
顧航站在‘露天’的議會廳，凝望著天上那顆碩大而溫和的恒星，已經看了許久。
而在他的身邊，他的母親，正在與裴德思交談。
顧航印象裡的裴德思，總是穿著考究，一絲不苟，得體、矜持而從容，自帶某種雍容的貴氣。
但今天，他雖然裝束仍舊考究，卻難掩眼底的紅血絲，更難掩嗓音中的些許沙啞。
裴德思問道：“你們真的要賣船？”
“是啊。”王綺苦笑著說道，“不然，怎麼喂得飽戰爭使徒閣下那大得離譜的胃口呢？”
“我們不該任由他為所欲為，他把我們所有人都當成肥羊來宰！”
“是啊，我也這麼想，不如裴德思首腦帶個頭？”
“……唉。”裴德思深深地歎了口氣。
兩人又聊了幾句，這位星區首腦告辭離開，去找其他人交談了。
顧航這才回過神來，說道：“看來我們放出去賣船、湊錢服軟的消息，應該是足夠的可信的，至少裴德思信了。”
王綺飲了一口手中的酒，輕拍了下旁邊的兒子：“我們本來也是真的要賣船，要湊錢。不能跟加拉爾多對著乾，沒有好處，隻有壞處。”
顧航卻不多解釋了。
他沒有跟母親說自己的計劃。
實際上，他沒跟任何人說。
這事情，必須完全保密。非是信不過他人，隻是這個宇宙裡，想要得知某些信息的手段，太多了。
他隻是跟王綺講，自己並不打算如加拉爾多所願的服軟，最多隻是放出點服軟的消息，減緩一些壓力，最好能拖到加拉爾多已經在天馬星區的其他地方滿足胃口走人。畢竟，這家夥沒有時間在一個星區折騰太久。
但顯然王綺有不一樣的想法。
她歎了口氣，說道：“加拉爾多確實很快就會離開，但是，他隻是走了，又不是死了。他想要繼續維持威懾力，就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忤逆他的人。隻要他的權力還在，哪怕他離開了，他也有無數種辦法針對我們。連裴德思首腦都要服軟，我們又能怎麼辦呢？三億……給就給了。”
說到後麵這句，她顯得有些咬牙切齒，顯然心在滴血。
顧航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忽的眼神一凝，鎖定住了那個從後台走出來、帶著燦爛笑容的男人。
不隻是顧航，所有人的目光，都因為他的出場而被吸引。
這是他的魅力？
這是權力的魅力。
他站到了舞台最中央，拿起話筒，輕咳兩聲，笑容逐漸散去，轉為沉靜而嚴肅。
待到全場安靜下來之後，他說道：“我們正在麵臨一場災難。”
“這場災難，不止發生在科羅嘉、發生在怒梟星，而是發生在帝國的每一個地方。”
“光榮而偉大的人類，在無數年的歲月中，在整個宇宙艱難求生。”
“我們的種群，以無數英雄的鮮血，以絕對無畏的偉大犧牲，在神皇的帶領下，建立了我們的帝國，為我們在這黑暗恐怖的宇宙中，奪得了一席生存之地。”
“但危險從未遠去。深淵惡魔、混沌叛徒、異形、智械鐵人……始終威脅著我們的生存。”
“偉大的太陽領主，發起了自帝皇建立帝國的大遠征以來，規模最為宏大的一場遠征。星辰大海都在太陽領主的光輝下臣服。”
“這是個偉大的時代，帝國的版圖每日都在擴張，無數沉淪於黑暗的世界，重新回到了帝國的懷抱，沐浴在神皇的光輝之下。”
“我深刻的感受到，每一位帝國臣民為此的付出。這是艱辛的，但也是光榮的。”
“裴德思首腦與阿庫娜總督做出了傑出的表率！”
“我相信在他們的帶領下，科羅嘉必定戰勝那些混沌叛徒，讓燦爛的陽光，重新灑滿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
聽著這些，顧航知曉，裴德思首腦和科羅嘉總督拉米洛·阿庫娜，果然是服軟了。加拉爾多在自己準備好的兩份稿子之中，選擇了讚揚的那一篇。
但這些，對顧航來說，無所謂了。
他又一次抬起頭，望著太陽。
一道不甚起眼的黑影，忽然出現了。
他嘴角露出些許微笑。
終於來了。
那是一頭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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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