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通知追擊各部,以新市城、太原城、富平城、北江城為停止線,過了這條線的,就不用再追了,然後各部去就近四座城池彙聚,等待軍令。”
“末將領命!”
梁思泰領命離去。
秦良玉則是登上了一輛戰車之上,向著遠處眺望。
入目可見之處,遍地瘡痍。
一具具各式各樣的屍體朝著更遠處蔓延著,驚恐、後悔、不甘、憤恨、猙獰、迷茫等神色在臉上凝固;
隨處可見的掉落的兵器、盾牌、軍旗等等;
一輛輛破碎的戰車、糧車遍布在屍體中間,沙土還在簌簌的往下流淌著。
一處處焦黑的彈坑中不知名的物體在燃燒著,濃煙飄入空中被清風吹散。
奈何燃燒的地方太多太多,即便被吹散,但整個空中依舊出現了灰蒙蒙的煙塵。
鮮血、木材燃燒、硫磺火藥、焦土等等各種味道摻雜在一起,令人作嘔。
她自萬曆二十七年第一次參戰至今,大戰十餘場,小戰不計其數。
從播州(遵義)到酉陽、從雲陽出遼東、從永寧到重慶、從成都到陸廣,丈夫下獄冤死,兩個哥哥和一個弟弟戰死沙場。
可從未見過如此慘烈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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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傷亡可能比較大,但那都是真刀真槍的拚殺,基本都還能留全屍。
哪像今天這樣,殘肢斷臂隨處可見,一支巨箭射同時射殺三四人……
一場今天這種規模的大戰,少則兩三個時辰,長則三四個時辰,以一方的慘重傷亡潰敗而結束。
可今天從他們追擊到安南聯軍的潰敗隻用了不到半個時辰,且對方隻傷亡了兩三成的情況下就潰敗了。
如果一上來就將飛雷炮擺出來,估摸著一刻鐘的功夫,安南聯軍就會潰敗。
彆說是安南聯軍,就算是將白杆兵麵對這種攻擊,結局也是如此。
這就像是一個成年壯漢拿著一把青龍偃月刀與一群拿著木刀木劍的十一二歲的少年在戰鬥。
人數是多,或許能近身,但木刀木劍卻無法致命,而對方一個橫掃,能將進攻的人直接腰斬。
火器威力太巨大了,這也是為什麼她引以為傲的塔式長槍戰陣中增加了燧發槍和掌心雷了。
或許再過幾年,像長槍、輕刀等這種冷兵器都會退出軍隊中的裝備序列,以後的戰爭就是火器的時代了。
話又說回來,如果她是安南的統帥,在得到海防城水師覆滅的消息時,有三種選擇。
一是率大軍立刻向西後撤,進入南掌境內,抓南掌百姓當肉盾或者直接與緬甸臘戍的大軍彙合。
二是後撤,直接進入長山山脈,利用熟悉的地形優勢與明軍打遊擊戰。
三是反其道而行之,立刻率軍朝東北急行軍,直撲安南與大明交界的欽州(東興),越過北侖河,進入大明境內。
遇村燒村,遇城屠城,來一個最後的瘋狂,血洗了大明所有能遇見的人。
殘忍嗎?毒辣嗎?
對大明來說的確是,但對即將滅國的安南來說,這不算什麼。
你都他媽的要將我們滅國了,幾千艘戰船沉沒、數萬將士死亡,我殺你幾萬十幾萬百姓算的了什麼?
至於殺完之後大明會不會一怒之下屠了安南那就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
無論是這三種選擇是哪一種,都遠比選擇在諒山城與她死拚要好的太多了。
說到底,還是安南沒有見過火器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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