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友前驀然鼻頭發酸，特麼的，父子二十年了，頭一回聽兒子說這種話，肉麻不肉麻。
“哪來的？”曾友前接過背心，岔開話題，“你們部隊還有做衣裳的？”
“什麼我們部隊做的，您做的，您記住了，這個背心是您做的......”
“我做的？我怎麼不知道？”曾友前懵逼，仔細一看背心的針腳，“搞什麼鬼，你爹我的手能做出來這種針腳嗎？我看你是我爹，怎回事兒，老實交代！”
自己兒子有古怪，曾友前當然知道。
曾友前專業做衣裳幾十年，怎麼可能看不出來背心的針腳絕對不是手工製作。
“您彆著急啊！”曾旺財瞅了眼外麵，示意小豹把風，拉著老爹去了院子裡，把開廠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說了，也說了前提是能爭取到國家的支持。
老實說，聽到兒子的想法，曾友前整個人都淩亂了。
他乾了一輩子的裁縫，從來沒有想過開廠，隻想著守好師父留下來的鋪子，但鋪子現在也不是他自己的。
自己開廠這種事兒，當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都不會想到。
“開廠？開廠？”曾友前消化一陣消息，喃喃道，“我這個鋪子怎麼辦呐......”
“嗨，您迂了啊。”曾旺財給他爹出主意，“鋪子還是鋪子，關係變一變，到時候屬於製衣廠的門市部不就完了。”
聊了大概半個小時，曾友前心動了，誰不想家裡的日子過好，誰不想地位提升對不對。
“到時候看看能不能讓您當廠長......”
“廠長？”曾友前一驚，“不行，我怎麼能當廠長呢。”
“你怎麼不能當廠長？這個鋪子當初的事兒你忘了？”
這話說的曾友前內心一痛，想起了裁縫鋪子當初合營的事兒。
曾旺財對這個買賣，信心很足，不管老爹能做成啥樣，自己都有得賣，雖然沒有專利，但絕對不擔心有人仿製，獨一家的買賣。
隻要部隊的采購慢慢加大，製衣廠就會擴大......
說動了老爹，曾旺財和小豹在這兒待了一會兒便要走。
“去哪兒？吃了飯再走，你媽不在家，你回去沒飯吃。”曾友前挽留道。
“啊？那我去軋鋼廠吃飯。”曾旺財揮揮手，改了下午的行程，“順便送衣裳，梅姨那邊的事兒你自己琢磨著說，彆說漏嘴了，中午我在軋鋼廠食堂吃。”
“臭小子......”看著兒子的背影，曾友前終於嘴角翹起，“晚上早點回來，跟秀芝一塊回來，下午我早點回去，讓你媽做好吃的，包餃子。”
“得嘞！”曾旺財再次揮揮手。
兄弟倆屁顛顛的跑到軋鋼廠，再次看到被清掃的乾乾淨淨的大門。
感慨啊，雖然自己隻在裡麵乾了一小段時間，但張秀芝還在裡麵。
“趙哥，嘿，趙哥！”曾旺財運氣不錯，來到廠門口，沒有來得及找門房便看到趙宏慶穿著軍大衣打門口過。
“誒呦，旺財，小豹，你們怎麼突然來了，中午彆走，我請客，賠罪。”趙宏慶滿臉的驚喜。
他說的賠罪，指的是沒在張秀芝股長轉正上幫上忙，導致張秀芝現在還是代股長，那位回來的兄弟去了治安股，保衛股股長的位置空著，還是張秀芝說了算，但待遇一直沒有提上去。
曾旺財早知道這個，但他現在不太在意，如果工廠能開起來，張秀芝自然要調走的，隻要她自己願意。
“回頭再說，我先去看我媳婦兒，她還不知道我回來了！”
“成，她就在休息室，我帶你......”
“不用，你忙，我自己去，認識路！”
拒絕了趙宏慶的好意，曾旺財悄無聲來到保衛科的值班室，隔著玻璃窗戶看到張秀芝在裡麵撐著下巴發呆。
他還看到，張秀芝邊上，婁曉娥正愣愣的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