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羅伯特向著仙峰寺的山門之內走去,他已經再次穿好了頭盔麵甲,扛上了自己那把看起來更像是儀仗用劍而不是戰場用劍的巨大家夥事兒。
葦名一心很是希望能看看他是怎麼揮劍的,所以放慢了輕盈的腳步,跟在了南蠻戰士的身後。
兩人一起沒走十分鐘,就看見了大開著的山門,還有綿延向著山上而去的山路。
山門沒什麼驚奇,山路也稀鬆平常。
但是當那蜿蜒向上的山路上,正有一條帶著血腥味的紅色溪流向下淌這場景就有點不一樣的味道了。
老羅伯特抬了抬穿著鐵靴子的腳,這才發現那血紅色的液體已經流到了他所站著的位置。
一邊的葦名一心嗬嗬笑著。
“這麼多的血嗯,少說十幾個人的量呢。”
他們一個是從歐陸戰場上殺出來的,一個是曾經跟內府打過盜國之戰的。
兩人對於區區十幾個人的血,都表現得並不怎麼驚詫。
順著血的溪流往上走,果不其然看見了一片狼藉的戰場。
但此時,兩個剛才處變不驚的戰場老手,此時卻情不自禁的呆愣了一下。
葦名一心對於空氣刃能造成的大出血很是熟悉,但他就從沒想過,人體中流淌的血液,被空氣刃割裂、帶出之後,會顯得如此.富有美感。
鮮紅的血,極為寫意地灑在綠色的草地上、棕色的樹乾上。
楓樹的落葉在血流上漂浮、遊蕩。
僧人們的屍體並不猙獰,他們大多是被乾脆利落的一刀帶走,因此現在七零八落的分布在山道的各個地方。
安靜、平靜.這幅殺戮過後的景象竟然讓人感覺到一股死寂的美感。
藍恩不是個變態,會刻意追求殺戮現場的氛圍。
但是在他動手時,好像自然而然就達到了這個效果。
帝皇之子們普遍高超的藝術修養,沒讓他的歌喉變的動聽,倒像是在另一些方麵起了作用。
葦名一心搭著劍柄的手指輕輕敲著。
“《地獄極樂圖》嗎嘖,真是唬人。”
但老羅伯特就隻在最開始的震撼過後,就不再多看。相反,他邁著頗為沉重的步伐,走到了一處樹根邊上。
在那個樹根插著的一大堆小風車裡,一顆嬌小的頭骨分外顯眼。
而通過那個小頭骨被挖出來的洞往裡看,還能看見從泥土中顯露出來的許多小骨頭。
天狗麵的老人踱步走到南蠻戰士僵硬半跪的身後,語氣平靜而冷酷。就像是看得多了。
“這下子是真是假,一目了然了呀。”
老羅伯特沒有說話,或許也是說不出話。
隻是那高大有力的身體從背麵看,越來越萎縮,越來越顫抖。
是他親手把他的兒子送到了這裡。
葦名一心在身後看著,看他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連渾身的盔甲都開始震顫、響動。
而等到這顫抖達到頂點時.他反而突然穩定住了。
與此同時,葦名一心在麵具之下的獨眼稍微眯了眯。
氣氛不同了。
悲苦的心對於戰士來講,會鍛造出一把可怕的劍。
再沒有多說一句話,老羅伯特平靜的用巨劍撐起身體,向著仙峰寺的更深處前進。
僧侶們把他當傻子耍,這不重要。
讓他乾白工,這也不重要。
但是,將他送來治病的兒子當做實驗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