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時間閒扯,也沒時間抒情。
死鬥的戰場上就連告彆都必須簡潔高效。
老羅伯特一把將手上已經握不穩的巨劍插在地上,然後頭也不回的朝著仙峰上人和三條不死蟲衝過去。
“為了.羅伯特!!!”
這個從歐陸漂洋過海來到此處的中年男人大聲呼喊著兒子的名字,也是自己的名字。
不死蟲猙獰的牙齒、副肢,在他的盔甲正麵撞出來紮眼的火花。
而他則不管不顧,直接衝進了蟲子們依附著的‘基座’,仙峰上人的身邊。
粗壯的胳膊緊緊箍住這個隻剩一把骨頭的即身佛,骨折聲不絕於耳。
而不死蟲們也‘擁抱了’這個送上門的敵人。
蜈蚣們數不清的副肢,將老羅伯特緊緊包裹、纏繞。
幾丁質與鋼鐵摩擦、剮蹭的聲音讓人心寒。
鋼鐵的鎧甲之下,有粘稠的血液在滴下來。
蜈蚣們已經把副肢捅進了盔甲的薄弱處,開始觸及甲胄內的**了。
老羅伯特正清晰、緩慢地感受著自己被慢慢勒緊、撕碎的觸覺。
這種恐怖的感覺讓他不禁想起了小時候,被自己抓住,一根根扯掉腿腳的蟲子。
隻不過,現在正被慢慢扯碎的人,是他自己。
而老羅伯特依舊沒有放手,他還是緊緊地將仙峰上人給禁錮在原地。
那條如同彈簧一般提供跳躍移動力的不死蟲,現在也在他身上纏著,移動不了。
仙峰上人枯朽的肉身被‘擁抱’擠成一團,頭頂上插入的短刀還在剮蹭著他的頭蓋骨、下頜骨。
已經如同骷髏般枯槁的臉上做不出表情,他隻是低頭默念。
“對不起對不起.慈悲我佛慈悲救苦救難吧.”
人類的身體擁抱著,蜈蚣的身體糾纏著,就像是一幅來自十八層地獄的繪圖。
藍恩沒有多餘的表情,也沒有多看這個情景。
他隻是平靜的咬緊了牙關,拔出了老羅伯特的巨劍。
巨大的劍身黯淡、臟灰,一看就是經曆了戰場的耐操貨色。
藍恩的皮手套在劍柄上握緊,發出了皮革被壓緊摩擦的“嘎吱”聲。
“這重量很合適,對吧,曼妥思?”
寬度一掌半,長度一米八,鋼鐵的巨劍足有幾十公斤。這不是普通人能運用的武器。
甚至不是普通人能拿起來的武器。但是對於狩獵怪物而言
“.是的,它很合適,先生。”
曼妥思了解藍恩。
它知道,自己的主體現在根本不在乎那把巨劍到底合不合手,但它還是附和了。
巨劍在獵魔人的手上握持著,發出了嗚咽的風聲。
這風聲跟拿著打刀和湖女之劍時的淩厲破空聲截然不同。有一種充滿壓迫感,甚至讓人情不自禁想要捂住胸口平靜心跳的低沉。
八百比丘尼此時剛剛跟葦名一心交錯而過。
金鋼鐵遊龍刀在她的腰側劃了一刀,幻影般的身體沒有流血,反而被帶出了一捧如同粘稠水花的液體。
葦名一心的體力已經瀕臨極限,他這次甚至都沒有完全躲過對方的薙刀刀刃。
肩上蓑衣被砍下去一大片,隻差毫厘,整條胳膊都要被卸下來。
八百比丘尼的般若麵具之下,發出陰惻惻的笑聲。
但她卻並不準備跟葦名一心繼續纏鬥下去。
她的目的一直很清晰、很明確——
跟仙峰上人合流一處,這些早就油儘燈枯的敵人自然會被輕鬆解決。
她不是武士,甚至不是個武人。她隻是個拿刀護衛神龍的守衛而已。
沒有過多的心理包袱,也不在意刀刃上的執著與榮耀。
吾等領受神龍蟲之恩賜,曆儘滄桑。
不死,是為漫長開悟之旅途。
聽聞神龍乃是由西方故鄉流落而至此地,由此,吾等已然領悟受賜不死之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