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當時調查的第一具屍體,他也是這群士兵裡跑的最遠的那一個。”
格德在半蹲著的藍恩身後站著說道,那雙因為喝了【貓眼】而發黑的眼睛機警地掃視四周。
“前麵還有七具屍體,死相跟他大差不差這些士兵本以為陵墓裡隻是跑進了幾隻食屍鬼,於是在命令下全副武裝、氣勢昂揚的走下來。可是當妖靈在他們麵前現身的時候,他們才發現自己手上的鋼劍和盔甲既傷不了敵人,也保護不了自己。”
“簡單來說:這就是外行人莫名其妙的自信。”
格德的語氣裡不帶嘲諷,他已經見慣了這種事,因此隻是麵無表情的搖搖頭。
在鄉間接取任務時,總會有一些叫囂著的小夥子,扛著草叉、鐮刀和打草穀的連枷在獵魔人身邊晃悠。
他們說獵魔人不過就是揮幾次劍,就得要走他們村好大一筆錢,這根本不公平。
他們還會說自己的草叉和鐮刀,能辦到跟獵魔人的劍一樣的事,並以此為論據,再次聲明獵魔人不該掙那麼多錢。
原本藍恩不知道在南方的尼弗迦德帝國是不是會有這種情況,但是以現在格德的表情看,南北方的農夫們大差不差。
他們都覺得自己比獵魔人還要懂怎麼應付怪物。
“不能苛求更多了,格德。你要知道,就算是獵魔人的訓練,在這個世界上也稱得上是高等教育了。”
藍恩從半蹲的姿勢站起來,拍了拍手。
“絕大多數人,他們的知識甚至沒法支持他們像你一樣流利的使用排比和諷刺。你還能要求什麼呢?”
而就在兩人說話的這時候,在遠處墓室的拐角處,一抹幽靜而詭異的綠色光芒從水麵上漫反射過來。
與此同時,一股不同於地下水潮氣的陰冷感開始蔓延過來。
那幽幽的綠色火光好像是某種油燈的光芒。
因為伴隨著鏽蝕鐵鏈搖晃的聲音,油燈的玻璃罩子因為固定不牢而產生的晃動聲,那幽綠色的光芒正在水麵上忽閃忽閃。
格德默默抽出了背後的銀劍,藍恩的左手則按在了腰間的刀鞘上,拇指稍微頂開了湖女之劍的護手。
“我的.孩子!”
沒有水流被腳步所攪動的聲音,但是那好像喉嚨乾枯、漏風的話語卻越來越近。
帶著對生者的嫉妒,還有那股自覺被所有人,乃至是整個世界虧待的怨恨。
“卡蘭瑟!你欠我的.你欠我一個男孩!你應該給我生一個男孩!”
“我該有個繼承者.我的血脈.”
藍恩和格德對視一眼,兩人都像是熟練的獵魔人,當然不會被怨靈所帶來的陰冷氛圍所影響。
甚至於如果這會兒有吃的,他們倆都能當著怨靈的麵先喝一輪。
沒有這種在鬼屋裡跟怨靈捉迷藏的膽量,獵魔人這個職業還是彆乾了。
此時藍恩和格德的眼中,那股好奇、八卦和詫異,可比恐懼顯眼多了。
“聽這內容.他是卡蘭瑟那個死去的丈夫?艾賓的羅格納?”
格德無聲的‘哇’了一下。
“我聽說他生前很有親和力,是個溫和的國王,死後怎麼變成這樣?”
藍恩也砸吧一下嘴,眼睛順道往視網膜的邊角掃了一眼。
曼妥思的計時係統正準點兒的走著,這會兒是下午的三點十七分。
不是正午,也不是午夜。
這就說明這位由國王所化的妖靈既不是日間妖靈,也不是夜間妖靈。
大概率就是一個普通妖靈。
“誰知道呢?”
藍恩轉了個身,與格德一起麵朝著綠色幽光的方向。
“聽意思,他在責備卡蘭瑟沒能給他生個兒子。也能理解,國王們最在乎這個了。而且卡蘭瑟被稱為‘辛特拉的雌獅’,可卻從沒有人把羅格納叫做‘辛特拉的雄獅’。”
“一輩子都被自己強勢的妻子壓製,就算是性格再溫和的男人,估計死的時候也會有點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