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章學是一門在西方貴族和國家體係中頗有重量的學科,一個小小的紋章裡麵,可能就充斥著繁雜的血脈、親緣、屬地關係。
哈克索是辛特拉的王室總管,他儘心儘力地服侍了自卡蘭瑟王後以來的所有時間。在辛特拉的紋章學領域,沒有比他更專業的人存在。
甚至所有的王室信件,在之前都是出自他手。
所以他在這封信上,還有記事本最後的附頁上的紋章,儘皆是符合規程、法律與傳統的文件。甚至不用怎麼梳理,就能直接放進任何一個國家的檔案室,留作存檔。
他早就想到了獵魔人在大陸上普遍的名聲與歧視。
他想到了,當獵魔人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又帶著這個記事本要找各位國王時可能會發生的刁難。
‘獵魔人不可信,他們本就是無情的怪物’、‘所有人都死了,就他們活著,難道苟且偷生之人的話還能信嗎?’、‘相信尼弗迦德人的文明總好過相信獵魔人’之類的。
而他也在這一切可能性發生之前,就以自己的精心準備為獵魔人們鋪好了路。
紋章學是他身份與學識的證明,現在,他將這份證明交給了三個獵魔人。
在信件被看完之後,周圍一片死寂,沒人說話,甚至沒人大聲呼吸。
然後,藍恩小心的將手上的信紙折起來,重新放到大大的記事本中。
“現在,我成了爵士?”
他的聲音緩和而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
在一邊終於忍住淚水的林肯,用袖口擦了擦臉,哽咽著點頭。
“是的,藍恩爵士。依照辛特拉王後卡蘭瑟的旨意,您的封地將在.”
“不,這些沒意義的話就不用再說了。”
藍恩啪的一聲,將這本大部頭合上。
這不是一個記事本,它是以哈克索為視角的戰爭記錄。記錄了尼弗迦德侵略者在這片土地上的所作所為。
寬大的手掌將戰爭記錄重新遞給林肯。
“拿好它,書記官。”
半大的男孩茫然的重新接過來,但緊接著他就臉色大變。
茫然的神情變得銳利且嚴肅,這個身高甚至還沒到藍恩胸口的男孩,毫不退讓的用質問的眼神與巨人對視。
“藍恩爵士,您到底想乾什麼?”
不等藍恩說話,他就將手裡那本戰爭記錄,用雙手衝著藍恩的臉舉起來。
“這是哈克索總管的一切!壓上了他自己、他的孩子、幾百個難民性命的一切!你給我冷靜點啊!!!”
雙眼通紅、憤怒大吼的男孩,對著一個麵色平靜的巨人,說讓他冷靜點。
這場麵十分具有戲劇性。
但是在場所有人,即使是對戲劇元素最為敏感的丹德裡恩,也隻是低著頭,讓自己的臉埋在帽子的陰影裡。
在吼完之後,林肯緊緊地將戰爭記錄抱在了懷裡,身子佝僂下來,語氣低落。
“彆去送死彆去我們的命不僅是我們自己的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求你了,爵士。求你了。”
“對、冊封!如果伱一定要去,我就把你的冊封給撕掉!把你的貴族身份撕掉!”
說到最後,林肯眼神麻木的將最後一頁的冊封給捏在手裡,朝藍恩威脅.就像是溺水之人最後攥著一根救命稻草。
癲狂又無助。
而藍恩,則始終靜靜地看著這個男孩。
他原本該是上初中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