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猜出來,大人。”林肯年輕的臉上下點點,“鬆鼠黨的最大特征就是都由非人種族構成,其次才是酷刑與殘忍的手段,不是嗎?”
“看來你確實跟我想的一樣聰明、一樣有潛力,林肯。”藍恩對他讚賞的笑了笑。“但是為什麼?”
“.您說什麼?”
麵對臉色略帶茫然的林肯,藍恩雙手抱胸靠在麒麟身上。
“那我說的清楚點:我記得辛特拉並不以對非人種族寬容而聞名,這方麵口碑比較好的是泰莫利亞。但也隻是相對比較好。”
“那麼為什麼,你和你們,會不在乎種族?”
年輕的林肯張了張嘴,眉頭皺起。藍恩一直看著他的動作。
但林肯最後還是說出聲來。
“因為您,還有哈克索總管,大人。”
熟悉的名字,回憶中的感覺在一瞬間湧上藍恩心頭。
“哈克索。”他輕聲重複這個名字。
“我們在兩年前的那場戰爭中,原本大多是困在辛特拉城堡中的貴族青年。”
林肯像是沒看見藍恩的回憶神色,好似另外起了個無關的話頭說著。
而其餘的餘燼騎士們,眼神也都陷入了緬懷、回憶的神色中。
“當時辛特拉的貴族父母讓孩子喝下能安然致死的毒藥,自己則用短劍自殺。我們的父母不在城堡中,人們認為他們沒權利帶走我們的生命。”
“於是,手足無措的我們跟著哈克索總管一起逃走,並且在路上加入了斯圖爾特騎士的編隊,聽他命令。”
“我們一路上稀裡糊塗的救了不少人,也見證了不少人的死亡。最終,我們見證了犧牲,也完成了自我犧牲。”
年輕人那剛刮過胡子的臉龐認真看著藍恩。
“大人,說句實話,雖然現在騎士團中那些出身平民、普通士兵的騎士,現在已經與我們所有人親如兄弟,比如亨威爾。”
林肯的手伸向一邊,同時那個將藍恩引入高丘堡的餘燼騎士也坐在自己的毯子上,坦然的看著藍恩與林肯。
“但是在兩年之前,在我們遭受戰爭漩渦的折磨與曆練之前,大人.您覺得在我們這些貴族後裔的眼中,平民的人類與非人種族之間,真的有很大的差彆嗎?”
林肯冷靜,甚至是冷酷的敘述著。
“不,大人。在我們成為今天這榮耀的餘燼騎士之前,在貴族的眼中,人類的平民、非人種族,都隻是一樣的‘財產’而已。”
“隻不過鑒於各人的思想不同,有的貴族領主會對非人種族看不順眼,格外針對。有的則一視同仁。而後一種就會得到像如今弗爾泰斯特王的名聲。”
“讚同他的,會說他寬容仁慈。反對他的,會說他沒有人類的榮耀、被非人種族迷惑,根本不可信。”
“但是那些本就酷烈的貴族領主,他們對待自己領地內的農夫時,難道會因為他是個人類就停手、展示寬容嗎?”
林肯那張年輕的臉在火光搖曳的陰影中平靜的搖了搖。
沒有期待能得到藍恩的回應,他自顧自的給出了答案。
“不存在那樣的事情,大人。”
“絞死看不順眼的農夫,不管那農夫是人類還是精靈、半精靈,沒區彆。”
“所以一開始在我們這些貴族的眼裡,平民就是平民,管伱是精靈、半精靈還是人類。頂多對非人類再多罵兩句罷了。”
林肯帶著自嘲的笑了笑:“這也算是另類的‘一視同仁’吧?”
但是自嘲的笑完過後,年輕人那反射著火光的雙眼中,顯露出追憶和.敬仰的神色。
他的雙眼越過營火,看向自己平靜坐著的大人。可是那眼神,又像是不止看著藍恩。
“但是災難和混亂會帶來磨礪和改變,大人。苦難不值得讚美,但是苦難帶來的精神成長和見識拓寬是實打實的。”
“哈克索總管在帶領我們逃離被攻陷的辛特拉城時.他拚儘全力的挽救了他能力範圍內所見的任何人。”
“當我們和斯圖爾特帶領的殘兵彙合時,他也像他的父親一樣做了。”
“我相信在當時,不管那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難民團裡是否有非人種族,他們都會做出跟已經發生的事情一般無二的選擇。”
“哈克索總管最後給您的信裡說:在以前的安穩富足的日子裡,他好像從來沒怎麼關心過那些微不足道的平民,可是這些艱難的日子過下來他才發現,我們其實是一樣的人。”
“他為此在人生的最後發出了真摯的感慨,而我們也一樣,大人。”
“從那天起我們就都清楚,並謹記一個事實.”林肯的雙眼與那微微發亮的貓眼不閃不避的對視,火光的反射在他的眼中綻放出如同鍛打鋼鐵的神情。
“我們都是一樣的生命,大人。”
“非人種族還是人類,我們不關心這種事,我們關心的是.公理和道義!就像您一樣。”
“難道您在讀了那封信後轉身就走的時候,會想過在那渺小的難民團中,有沒有非人種族這種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