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導致的頭暈仍然沒有消退的跡象,隨著頭部的輕微晃動,他的視野天旋地轉,身體冷的發抖的同時大腦又在維持著既無邏輯也無結果的被動思考。
路明非覺得這個狀態棒極了。
剛好芬格爾這時也不知道去了哪裡,路明非嘴角帶笑,將門反鎖後視若珍寶的從隨身攜帶的背包裡取出那張用一船人的生命換來的半透明白色乾皮。
《格拉基啟示錄》
這張白色乾皮有點像某種怪異的生物的蛻皮,但路明非一時間也想不到哪種神話生物蛻下的皮會有這樣的韌性。
它原本所在的位置可能是水裡,所以才會被酒德亞紀描述為“濕潤膩滑”,在陸地上滯留了一段時間後逐漸脫水,雖然按壓起來仍然能感受到裡麵厚實的水份,但是它的表皮上已經浮現出層層褶皺。
這些褶皺以一種怪異的方式的方式堆疊,路明非將目光投射到在乾皮的“頭部”上,不知是來源於重感冒還是手中的“魔法書”,強烈的不適與惡心從他的大腦流淌出來。
路明非猛地彎腰,手肘撐住桌子,胃部翻江倒海。
有些東西難以控製的從食管上湧,爭先恐後的擠出他的喉嚨,進入他的口腔。
路明非緊緊閉上嘴,難以形容的腥臭味直衝鼻腔,他覺得嘴裡的東西在劇烈的蠕動,舔舐或者輕咬著他的牙齦與舌頭。
《格拉基啟示錄》整的這……
還挺新穎的,就是不知道管不管飽。
路明非麵無表情的調動自己的咬肌,整齊的牙齒無情的將口腔裡那些腥臭的,柔軟的,活躍著的東西斬斷,切開,剁碎。
剛剛勉強適應了腥臭味道的可憐味蕾再次遭受更怪異的味道衝擊,它承受了太多不該承受的味道後開始擺爛了,路明非沒能品出這是什麼味道來。
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將嘴裡的東西重新吞回肚子裡,坐直身子,重新將目光投向他剛剛看著的《格拉基啟示錄》的頭部。
變化開始發生了。
路明非視野中半透明乾皮的乳白色與實木書桌的棕色產生彌散的重影,隨後涇渭分明的色塊開始緩慢的挪動,它們如同顏料一樣相互暈開,融合。
融在一起的色調沒有變得灰暗或者更加明亮,而是發生了一種抽離的,在這兩種變化之外的第三種變化。
不要試圖去理解這變化到底是什麼。
隻需要知道,在這樣變化過後的新顏色的映照下,《格拉基啟示錄》上的褶皺扭動為路明非可以理解的知識就行了。
無形的手伺機而至,它輕柔的牽起路明非的心智,將他帶入某個不為人知的時空。
他看到巨獸般的形體,如大教堂般恢宏,金屬質感的尖刺深埋泥土之中。
關於時間的感知被儘數抽離,滄海桑田,地貌變易。
原本的山地變成湖泊,湖中杳無人煙,直至不知何處而來的黑色人影觸碰了祂深沉而綿長的幻夢,將祂從駭人的滯鈍中喚醒。
“叮叮叮叮叮……”
提前設置的鬨鐘發出強而有力的震鳴,路明非身體一抖,從那個偉大存在千秋萬載的幻夢中掙脫出來。
原本不存在的隱秘知識不知何時流入了他的大腦,安靜的與他原本的記憶混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