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東京棋院時,天色已經不早,再從千代田區坐車回去參加排練,時間已經來不及,北原賢人索性鴿掉下午的排練,直接乘巴士回家。
武宮爺爺本想送他回家,北原賢人考慮家裡畢竟成了女人窩,萬一被長輩撞見,他家竟然睡了一屋子女人,非常容易遭誤會,於是他謊稱還有約,提前下了車。
開門回家時,北原賢人走進客廳,她們還沒回家,琴音姐正在廚房裡忙著晚餐,拿牙刷清洗螃蟹。
“今天回來這麼早?小賢,聯棋隊友找到了沒。”
“事情有些波折,但還好吧。”北原賢人脫掉外套,丟在沙發上。
花穀鴨子坐坐在沙發上,兩隻小手捧著官子譜,小臉冥思苦想,北原賢人坐到女兒身邊,同樣拄著下巴陷入思索。
真要找高梨同學嗎?
且不說百合同學那邊的大問題,就算他真能說服高梨同學,高梨同學的棋力也隻是業餘4段。
既凡敢報名全國性質比賽的棋手,哪位沒點真東西,業4就是上去送經驗的小寶寶,弱業5亦是舉步維艱,隻有強業5才有些競爭力。
而且就算同為業餘5段,強5和弱5之間,最大差距能達到讓兩子!
而且他下的棋,高梨同學很難看懂,看都看不懂,又談何配合。
那就找相武葵?
北原賢人繼續考慮起來。
雖然高梨同學之前答應過,可以幫他去說服相武葵,但他不太想讓高梨去做這件事。
也不知道那孩子,現在是否還躲著他。
稍會,花穀精神一振,轉過頭說道:“歐尼桑,海己算出來了,快看看對不對。”
北原賢人收回思緒,他暫時拋卻雜念,俯過身,認真陪女兒看題。
他先看了眼書上的題型,然後傾聽花穀一步一步說出正解:“白棋這裡要先扳一下,然後這裡一夾,黑棋如果立下對不對?”
北原賢人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
“不對。”
“這是假正解。”
“黑棋有棄掉尾巴苟且求活的一路妙手,白棋依然無法淨殺黑棋。”
聞言,花穀小臉略有狐疑,她繼續看題,大概兩分過後,她才恍然明白,旋即小臉蛋上稍稍顯露出失意的情緒。
北原賢人稍一判斷,這道題的難度大概在業餘5段,各種變化還是比較複雜的。
“這道題你算了多久?”
花穀合上書籍,小臉略微露出倦容,“已經看了二十分鐘。”
北原賢人和聲問道:“還想再挑戰嗎?之前的約定,可是再過幾天就要到期。”
之前,他打算試探下命運引力,於是與花穀立下約定,如果兩個月內,女兒能贏他讓九子棋,他答應花穀一件事,如果兩個月後,就變成讓四子。
讓九子,花穀還有一點贏他的希望,但如果逾期,變成讓四子,彆說兩個月,就算兩年也不可能至少要五年,並且花穀還得足夠努力。
“一上來就做這類高難題目,當然進度緩慢,”北原賢人笑著開解道:“小學時代的愛因斯坦,沒經過係統性學習,或許他能憑借天才般得頭腦解出兩元一次方程,但他能算出微分方程嗎?是不是,我的小愛因斯坦?”
“要不要先從簡單的書開始?”
花穀嘟著嘴,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書。
她之前還是小瞧了圍棋,天真的以為圍棋和算數學題一樣簡單。
現在才深刻知悉,圍棋不僅僅是堪稱無窮的變化,還有布局謀劃、大局判斷、戰略構思、局部厚薄、棄子轉換等等等等複雜要素,以及玄而又玄的棋感,想妄圖以人腦去窮儘並掌握這些變量,永遠也不可能。
撞了好幾次南牆,即將瀕臨約定期限,雖然還是有些不甘心就此放棄,但她此刻也不再倔強,花穀認真想了想,說道:
“再延長半個月時間,歐尼桑走之前留幾本書,海己用這半個月時間自學,等歐尼桑回家,再進行最後一次讓九子棋。”
北原賢人頗為欣慰的點點頭,說道:“明天我去書店給你買書。”
花穀搖了搖頭,家裡經濟情況又不是多好,買書太浪費錢,半個月的時間,就算她學不完,也能把棋型全部記在腦子裡,或者記在紙上也行,以後再擺出來即可。
“不用去書店買,歐尼桑的學校應該有圍棋部吧,找圍棋部借幾本就好了,海己能全部記住。”
翌日放學。
北原賢人沒急著去排練,放學鈴一響,先目送雨宮雅柊離開教室,他彎腰拎起桌測的書包,前往社團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