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辯是一場辯論的核心,大多數是由四辯負責。
南湖大學這邊,呂錦程再次接過話筒。
“對方辯友在發言中多次指出,月老不靠譜,安排給我愛的那個人,是渣男怎麼辦?”
“所以我,要去拯救那個我愛的人。”
他嘴角含笑,目光灼熱,大大方方地望著對手席裡端坐的關永儀。
“這裡有一個前提假設,就是我比渣男更好。”
短發少女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
“可是問題是,我比渣男好,是對方辯友你的自信。”
“你的自信來源於哪裡?來源於我愛她。”
“可是,渣男也是這麼想的,渣男也覺得我愛她,所以我要對她做的這些事情都是為她好。”
“我們有的時候爸媽也是這樣想的,他們覺得我要對自己的孩子好,於是要對他這麼去做。”
“所以這個時候我們要保留一個什麼?保留一個被愛的那個人的選擇空間。”
“隻要她有權力,她有餘地,她有機會說不,我們每個人就有可能找準她真正需要的愛的方式。”
“對方辯友今天說的很輕巧,我們一旦用了這個能力,哎呀,將來相處的時候,她還可以走嘛。”
“我不知道對方辯友你是為了今天打辯論比賽才說這樣的話,還是真的你過往談的所有戀愛,你都忘了。”
關永儀坐直了身子,右手用來記錄的簽字筆轉來轉去,眸子裡像是有光。
“如果我們真的愛對方的時候,即使對方虐我,我有可能也真的不想走。”
“即便真的確定我要走,但是我依然愛著她,隻是和這個人沒辦法繼續相處下去了,我會走得很痛苦。”
“對方辯友你的這種超能力,給對方額外施加了一個籌碼。”
“如果你今天不上進,她有可能不喜歡不上進的人,她立馬就跟你分手。”
“可你用了一下超能力,她會覺得,怎麼辦,我不想跟他在一起,但是我很愛他,不想跟他離開。”
“如果你今天賭博,如果你pc當然我沒有在栽贓你,可是問題是在這個過程中,你根本就學不會愛人這件事情。”
“所以對方辯友,今天我們的論點就展開了兩個角度。”
“第一,這件事情對當事人極度不公平,您方告訴我說,我命由天,所以我要用這個超能力。”
“怪了,那個人的命不是由他的嗎?”
“難道是由你的嗎?”
“問題是,你愛的那個人的命,憑什麼也是由你決定的?憑什麼你打一下響指,她必須愛你?”
“這沒有道理。”
“今天對方辯友在攪渾水,說因為所有的愛都是自由意誌,反正也說不清楚嘛,所以就算了。”
“可是問題是,明明就不存在自由意誌的情況下,憑什麼你是那個神?”
“你是全場唯一真神,你可以決定誰愛我誰不愛我,憑什麼?憑什麼那個人就是被神支配的對象?”
“對方辯友說的很清楚,我愛他,我不會對他不好。”
“可是問題來了,我們捫心自問一下,如果我們真的愛一個人的話,我們會不尊重他的感受嗎?”
“我們會對那個人說,你必須愛我,你不愛我不行,我們會說出這樣的話嗎?”
“如果對方辯友說,沒錯我可以說出這樣的話,那我真的覺得那就是渣男了。”
“所以你方沒有那種自信說,我做的一定比渣男好,這個行為絕對在戕害當事人。”
“好,說完當事人,我們再回來說說自己。”
“剛剛其實已經說到了,在這層邏輯中,其實你是全場唯一真神,你是世界的王。”
“在這段戀愛關係當中,愛是圍著你來轉的。”
“我不知道有沒有朋友當過渣男,覺得這件事情很美好,太爽了。”
“隻要動動手指,那個人就能無可救藥地愛上你,但我要提醒大家一件事情。”
不知道什麼時候,呂錦程早就放下了手上的提示卡,變成了自由發揮。
接下來的發言充滿了真情實意,就好像真的經曆過一般,擁有十足十的感染力。
“當世界圍著你轉的時候,你就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孤獨的人。”
“當所有人都圍著你點頭的時候,你根本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圍著你點頭。”
“當你用了超能力,走進婚姻殿堂的時候,對方看著你的眼睛,司儀問她說你愛新郎嗎?她點了點頭,滿心歡喜說愛。”
“你知道她是真的打心眼裡愛,但所有的人,全世界的人裡隻有你一個人清楚,這個愛來源於你的超能力,而不來源於她自己的選擇。”
“茫茫人海中,她有機會在那麼多人當中選到你,這是對你的認可。”
“我之所以對她付出,是因為知遇之恩或者彆的什麼,都沒有問題。”
“可是問題是,對方辯友,你把你愛情當中唯一的,真正的,鮮活的對手,給取消掉了。”
“當整個世界已經不存在這樣的人了,當隻要動動手指,世界上所有你愛的人都會愛你的時候,你反而不知道被愛是一種什麼感覺了。”
呂錦程深吸一口氣,表情複雜。
曾經夜夜笙歌的呂總又何嘗不是這樣?
“因為所有人對你都是這麼一張臉,所有人都會對你付出,所有人都會對你好。”
“但是你從來不知道,她們真正愛我的是什麼。”
“是不是愛我的那個超能力啊?”
“謝謝各位。”
呂錦程微微鞠躬,在掌聲中結束陳詞。
他的結辯幾乎無懈可擊,發言的過程中,觀眾席,評委席,包括端坐在看台中央的主席賀盈都在不斷點頭。
這個比賽,反方似乎天然帶了一點點道德優勢。
當選手精確地找到那個點的時候,很容易通過共情讓觀眾陷入沉思。
對啊,如果強行讓對方愛上自己,那這樣的愛太自私了。
旅途的意義不在於最後的結果,而是途中的風光秀麗,氣壯山河。
台下,繆可言螓首低垂,纖長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飛舞,不斷回複著微信群裡的消息。
現場除了她,薑喻也在群裡同步直播著老板的辯論賽。
“這個超能力我還是不用了。”
“我也不用了。”
“.”
就在觀眾紛紛反水的時候,關永儀放下手中的筆,慢悠悠地站起身。
接下來,是她的結辯時間。
彆罵了兄弟們,今天一萬多字保證把這個情節寫完,已經儘力寫的不水又儘量有趣了,辯論賽是真的不好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