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灼嘴角抽了抽,剛剛那個平平無奇醜侍衛若不是燕度假扮的,他改姓燕!
不過,剛剛他是下意識脫口而出,倒不是真有心要在這節骨眼背刺燕度。
“是呢,夜黑風高的,本統領看走了眼……”衛灼幽幽道,目光凝視黑黢黢的刑部大牢,不知怎麼的,就笑了。
燕度能進去,是因為燕度對她來說是例外嗎?
……
鬼蜮內一人一狗疾行。
地上是一片破碎的血花,鬼氣朝著燕度蜂擁而起,像是惡狼尋覓到了鮮甜血食。
“滾!”小王一聲怒吼,將血花震開。
它看了眼燕度,狗眉皺緊,真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是個什麼玩意,當年他闖入陰陽路時,就引得魑魅魍魎垂涎,誰都想啃他一口。
他一進這鬼蜮,這些鬼氣也都躁動不安起來。
小王的鬼氣包裹住狗身,它周身黑焰飄搖,身體驟然壯大起來,形同巨狼。
“上來!”它對著燕度一吼。
燕度自然也不會客氣,利落的翻到它背上,樸刀一揮,又斬碎襲來的鬼氣。
小王背著他,縱身一躍便是十來米,一邊狂奔,它一邊罵著:“為了三三,本王才紆尊降貴讓你騎一騎,等出去後,本王遲早咬死你!”
燕度麵不改色,“期待,我也很想嘗嘗狗肉的味道。”
小王齜牙咧嘴,跑起來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周遭花海零落,整個鬼蜮宛若妖花的墳場。
墳場中央,白骨堆疊,少女懷抱著一人,周身的鬼力翻湧著,她雙眼已成漆黑一片。
燕度驟然從小王身上躍下,朝她疾跑而去。
然而三七所處之地已成黑暗一片,那黑暗化為泥沼,燕度隻是剛剛踏入,就被困住雙腳。
小王也同樣如此,它身形縮回正常的狗狗尺寸,對著三七大喊:
“三三!你在做什麼!快停下來!”
三七抬起頭,她一雙眼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緊皺的眉顯出了幾分痛苦。
小王臉色大變,“快住手!”
三七紅唇微啟,一股寒氣自她唇間溢出,宛如白霧,她的聲音變得縹緲如煙,透著一種不真實,仿佛並非從她體內發出的。
“我要她們活。”
“我可以讓她們活的,但我想不起來該怎麼做了……”
“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呢……”三七蹙著眉。
小王渾身狗毛都要炸開了,它顧不上許多,對燕度道:“阻止她!絕對不能讓她恢複記憶!她現在的身體和靈魂扛不住的!”
燕度神情驟凜,他身體匍匐了下去,用儘全力朝三七靠近。
小王也在掙紮著,可困住它的是三七的力量,這是它的締造者,它的主人,天然對它有著壓製,它困在泥沼中,無法動彈絲毫。
反倒是燕度,雖然緩慢,但他實打實的縮短了與三七的距離。
小王瞳孔突然縮緊,它看到了燕度每前進一寸,身上就會多出幾道血口子。
它太清楚不過這些‘泥沼’是什麼了,那是三七本源力量的顯化,能吞噬一切鬼物,對活人來說,在這‘泥沼’中活動的痛楚不亞於千刀萬剮。
可這個小白臉……竟吭都沒吭一聲,就這麼忍下來了?
燕度的每一寸肌肉都在顫抖,他緊咬著牙關,忍住千刀萬剮之痛,奮力移動到了三七身旁。
身後是小王疑惑不解的聲音,“為什麼?”
它不理解,燕度為何能為三三做到這一步?
他不是它們,他與三三也隻是曾經在陰陽路上同行了幾年,三三的確救了他許多次,可凡人之身、凡人之力何其脆弱,他為何能堅持到這一步?
燕度終於到了三七身邊,他用儘全力,從後抱住了她。
像是回答小王的疑問,又像是剖心自鑒般,喃喃道:“我答應過她的……”
“她保護她想保護的人。”
“我保護她。”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他手腕上的紅繩觸及她的肌膚,十全十美牌緊貼著她的手背。
“三七,醒過來。”
“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