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也不急著走,而是伸手想去拿那碗粥。
薑燕兒先是一怒,而後長舒一口氣後,情緒卻瞬間萎靡了下來,向後退了一步,道:“不要喊得那麼親切,叫我矮女人就可以,或者爛冬菇。還有,粥不是給你的。我熬多了,拿來給旺財的。霍大當家想喝也可以,但想必鄭二郡主的手藝更好。”
說完,便極其冷靜地走過霍青身邊,向臥室門口的那條黃毛老狗走去。
黃毛老狗本是前任縣太爺留下的,極為溫順。
山賊攻下縣衙後,就留下喂養。
霍青呆了,他能察覺到此時小蘿莉的情緒不對,路過他身邊時,眼角不覺有些濕潤。
她是生氣了嗎?
但為什麼生氣呢?
前世的霍青是個冷酷的特工殺手,直到殉職那時,都是孑然一身,未曾婚配。
對於男女之間情感糾葛,十足是個生澀的“門外漢”。
他並不知道,當一個女人生氣時,還能保持冷靜的狀態下,就真的是傷到了心。
薑燕兒低著頭,蹲在老狗旺財麵前,將那碗本該留給大當家的肉粥倒到了狗盆裡。
而後,眼眶泛紅,內心顧影自憐起來。
是啊,他看起來對我頗有些關懷,甚至可以為了我涉險,數次救我性命。
但那可能都是為了保住他大當家的麵子,我擔著一個壓寨夫人的名頭,要是被人搶了,或者是被鄭開陽侮辱了,傳出去就會折煞了他的麵子。
所以,他當時才會那麼在意我的安危?
現在他有了新歡,人家還是聲名赫赫的二郡主,又怎麼再在意我的感受?
他並非真心待我好,隻是將我當成他的附屬品,揮之即來呼之即去。
一個是天上受儘恩寵的金枝,一個是無可依靠,任人欺淩的矮冬菇他霍大當家又怎會不知怎麼選?
太可笑了,我居然還自以為他有那麼一刹之間,對我有些情意
我真是個傻瓜。
世間男子皆薄幸,又有誰人帶真心?
或許在這個世界上,就隻剩下二兄會真心待我好了
可是他在哪?
薑燕兒心中百感交集,此時對霍青生出多少好感,心中的哀怨就有多深。
加上被困山中多年,思念在外飄零的親人,不免有些感傷起來,恍似下一秒就要哭出聲來,委屈之至。
而同樣也在臥室門口邊上的鄭清霞,唯恐天下不亂,此時“哭腔”更甚,故作抽泣道:“小丫頭,這個男人不可信啊。他就是見色忘義之人如果你要相信剛才我與他沒有發生什麼事的話,那你就信吧。本郡主也是受害者啊,同是女人,我並不願欺瞞你”
她說完,不覺間露出了一抹淺笑。
薑燕兒故作堅強,僵硬一笑道:“二郡主說得對,但你彆誤會。我和霍青隻是綁匪與肉參的關係。就連這個壓寨夫人的名頭,都是他強加的。他喜歡和什麼人在一起,做什麼事,我無權過問,更沒興趣過問。”
說完,起身扭頭就走,生怕一時忍不住淚流,讓人看了笑話。
霍青臉色一冷,急忙過來拉住她的手,“燕兒,事情不是這樣,我”
薑燕兒卻不顯絲毫的惱怒,冷冷側臉瞟著他,“大當家要麼殺了我,要麼讓我走,可以嗎?”
這樣的一聲話語,卻讓霍青頓然怔住,抓住她的手不由鬆開。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小蘿莉這樣的感傷情緒,儼然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而薑燕兒脫開他的手後,腳步飛快地“逃走”。
毫無疑問,她之所以感傷,更大程度上是因為此時鄭清霞暗指的門戶之差、身份之彆,以及因為憤怒而自卑產生了黯然情緒,引發了對親人的思念,繼而心中崩潰。
而並非全然因為一句挑撥離間的話語。
薑燕兒走後,鄭清霞恢複了本來麵目,緩步走出門口,譏笑道:“哎呀,怎麼辦呀?好像某人的小村姑生氣了呀不僅是生氣哦,還可能是發自內心的要對某人死心了。同是女人,本郡主可不會看錯。嘻嘻今天可真是開心”
“霍大當家你開心嗎?我們可是談成了大生意啊,但你好像不怎麼識時務!哼!”
她越說往後,聲音越冷。
露出了對剛才霍青的不屑一顧,施加報複後的一抹優勝感。
而後,大搖大擺扭著腰從霍青身邊走過。
原以為霍青即便心有不爽,但也不敢公然對她怎樣。
卻不知,當她路過霍青身邊時,卻被一隻宛如鐵鉗般的大手拉住,並粗暴地往後一拉,險些令她栽倒在地。
“啊”
鄭清霞驚出一聲尖叫,猝不及防。
但驚魂未定,就看見霍青那張冷如冰霜,並深沉可怖的臉。
同時,另一隻鐵手鎖住了她的喉嚨,越收越緊,“鄭清霞,我是不是告誡過你,適可而止,不要過份玩火?薑燕兒雖然是我搶來的,但她一天是龍虎山的壓寨夫人,就永遠是我霍青的女人。”
“隻有我可以欺負她,你卻不能亂說話讓她誤會,更不能在她麵前暗指你那高貴的郡主身份!矮冬菇又怎樣?在我心中,現在的你連矮冬菇都不如!少在我麵前陰陽怪氣,故作乖張。”
“我龍虎山沒了你鄭家的幫助,就活不去下了嗎?記住,你隻是一個選擇而已,並非唯一。放清楚你的位置,否則你會知道什麼叫後悔。梁王忌憚你梅州的勢力,不敢動你,但我霍青隻是爛命一條,殺你就好比屠狗一般隨意。不會忌諱你鄭家半分!”
“你若放平姿態,那咱們還可好好做生意,互惠互利。若是想耍什麼把戲,我不介意先助梁王滅了你梅州!聽清楚了嗎?”
他雖說得語氣平淡,但渾身殺氣四溢,不容奪辯質疑的樣子。
並鬆開鄭清霞重中往後一甩,令二郡主倒在地上。
“記住我的話,你沒有第二次機會。這次就當你少不更事,胡言亂語。再有下次,我親手割下你的舌頭,再喂給你吃。信嗎?”
霍青轉身,留下了這麼一句威脅後,大步離開。
鄭清霞怒極,從地上爬起來,大喊道:“霍青,你敢”
身為堂堂國公府的郡主,她身居高位,何曾有人敢對她動手、威脅?
縱然此時她身在冀州,梁王得知也不一定敢對她怎樣。
因為她背後有一個富甲天下的梅州五鎮作為後盾,有一個素來護短的國公老爹抬愛,有一支裝備精良,足以匹敵冀州鐵騎的梅州神武營。
但眼前這個小山賊頭子,非但不怕她,綁了她的弟弟不說,還敢對她動手威脅?
二郡主如何忍得了?
就在她即將發怒,宣泄自己的洪荒之力時,卻見霍青冷冷回頭,“我敢不敢,你要試試是嗎?再多說一個字,我現在就擰了你的腦袋。給你三秒時間,你說!”
卻令鄭清霞仿佛被靈魂震懾道,愕然愣在當場,一個字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