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德堡操守官崔光啟豁然站起身,一巴掌重重拍在桌案上。
旁邊的幾個武官被嚇得一個激靈,見他一臉怒氣,還以為要向李毅發難。
誰料崔光啟怒聲道:“天殺的馬家,本官駐守歸德堡數載,竟沒識破他的真正麵目。”
說完趕緊回身,惶恐地向李毅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李操守,此事我毫不知情。若是我知曉,定然會抓拿這個奸賊,上報朝廷。不信你可以好好審問馬家的人。”
崔光啟再無剛剛的硬氣。
他這次是真的怕了。
眼下有口供人證,馬家刺殺朝廷命官的事情賴不掉了,自己若是牽連進去,怕是死的連渣都不剩。
其餘武官見崔光啟表演變臉,一個個幡然醒悟,頓時全都上前撇清乾係。
更有甚者‘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李毅哀嚎道:“大人,卑職真的和此案沒有關係。卑職隻是收點銀子,絕對不會坐視馬家刺殺朝廷命官。”
小人畏威不畏德,一番敲打,崔光啟等武官皆對李毅俯首帖耳,小心伺候。
李毅也不折辱他們,酒過三巡,安撫了一眾武官。
突然有鐘聲響起。
這代表有軍隊向著歸德堡趕來。
李毅冷冷一笑,看來好戲將要上演。
他帶人趕到城門,隻見遠處火把搖曳,馬蹄聲由遠及近,一隊騎兵轉眼間到了城門下。
為首的賀人龍身穿鐵甲,頭戴鐵盔,手持大刀高聲喊道。
“按院大人親至,爾等還不快打開城門。”
李毅目光平靜地望著
一旁的劉宗敏連忙勸說道:“大人,劉忠州是監察禦史,如今又有賀人龍相助,咱們勢單力薄,不能開門。”
李毅看著劉宗敏笑道:“正因此,我們才要大開城門。劉忠州狗急跳牆,不給他機會鋌而走險,隻會留下禍患。”
說著衝身邊的李狗蛋點點頭。
城門緩緩打開。
李毅親自帶著一乾武官出城門迎接,賀人龍派哨騎進城巡視,在才敢放心入城。
不一會,滿頭大汗的劉忠州騎馬上前。
他平日裡養尊處優,今日跑了兩個時辰快馬,隻感覺骨頭都要散架了。
可是形勢危急,他顧不上歇息,急聲問道。
“角河堡操守官李毅何在?”
李毅神情平靜的走上前道:“按院大人。”
“李毅,你好大的膽子。”
劉忠州厲聲嗬斥道:“你竟敢擅捕官紳,欺壓良民,簡直就是驕縱妄為,不顧國法,本按院定要嚴懲不貸。”
說完喝令左右拿下李毅。
碎金軍官兵上前攔下。
劉忠州怒喝道:“李毅,你竟敢對抗朝廷,難道是想造反嗎?”
隻見李毅拿出牌票,冷笑一聲道:“按院大人。抓拿馬家是巡撫衙門發的牌票,屬下是聽令行事,這擅捕欺壓官紳的罪名,屬下可是不認。”
望著牌票,劉忠州恨得牙癢癢。
他求見張夢鯨,就是想廢除牌票,讓李毅抓捕之舉成為罪行。
豈料張夢鯨軟硬不吃,害得他隻能絞儘腦汁為李毅按上罪名,好阻止他抓捕馬家眾人。
劉忠州掃了一眼戰戰兢兢的歸德堡武官們,突然大喝道:
“牌票隻讓你抓捕馬家眾人,可未讓你襲擊歸德堡。無故動兵,襲擊友軍,此乃大罪。”
“襲擊友軍?屬下此來是為公務,得歸德堡諸位同僚鼎力相助,才抓捕馬家眾人,何曾有襲擊友軍一說?”
李毅滿臉迷茫的說道,最後瞥了一眼旁邊的歸德堡眾武官。
歸德堡操守崔光啟急忙解釋道:“啟稟按院大人。角河堡操守官為公務前來,我等不敢阻攔,並未有什麼襲擊一說。”
其餘武官也皆高聲解釋,拒不承認碎金軍襲擊了他們。
“放屁。老子的哨騎抓到了逃兵,他們都說角河堡官兵騙開了歸德堡大門,挾持將官,兩方打成了一片。”賀人龍怒聲道。
崔光啟靈光一閃,急忙道:“逃兵之言不可信。不信大人進城內查看,弟兄們正起鍋做飯,大吃酒肉。若是兵戈相對,如何能如此融洽的坐在一起吃飯呢?”
不用進城,從城門就能看到空地上擺著的桌椅,還有一群群吃的滿嘴流油的官兵。
眼看著角河堡官兵與歸德堡官兵勾肩搭背,像是親人般喝酒吃肉,劉忠州和賀人龍都無話可說。
劉忠州臉色鐵青的看著李毅,咬牙切齒的道:“馬家一案疑點頗多,巡撫衙門直接拿人略有不妥。李毅,本按院現在要接管這個案子。”
李毅神情淡然的搖搖頭。
“李毅,本按院身為監察禦史,自然有糾察之權。此案疑點頗多,恐有奸賊陷害官紳,本官代天子巡視,你必須先移交給本官審理。”
“按院大人,並非是屬下不願意。而是馬家老爺已經招認,並且其中牽扯到了你,根據大明律,按院大人應當回避,不可插手此案。”
“招認了?”
劉忠州又驚又怒,他沒想到自己拚命追趕,最後還是錯過一步。
他與馬家之間齷齪不少,此刻心中驚恐,怒聲道。
“放肆。本官是清流風憲官,怎麼可能牽扯上此案。你竟敢誣陷本官,來人,給本官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