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正是艾萬年剛剛說過話,被李毅複述。
他氣的雙眼通紅。
可是李毅手裡有總督衙門的牌票,他如何敢冒犯三邊總督楊鶴?
想到這裡,艾萬年隻能壓下心底的憤怒,咬牙切齒的道。
“李毅,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萬年,不必求他,為父倒要看看,他有沒有膽子殺我。”艾應甲大叫道。
艾萬年跳下馬背攙扶著他,低聲道:“父親,李毅有理有據,又有楊鶴撐腰,他若是真的動手,我們艾家就完了。”
艾應甲按著艾萬年的手背道:“萬年,你要知道,咱們這種大家族凶賊殺不儘的。老夫拚一條命,也要讓他給為父陪葬。”
“既如此,那艾老爺就先去地府等我吧。”
李毅聞言也不囉嗦,握著虎牙槍拍馬而上。
艾萬年連忙上前阻攔,大喝道:“李毅,你再敢進一步,彆怪我不客氣。”
李毅冷哼道:“艾將軍,你這麼說,是公然對抗總督衙門嗎?”
艾應甲氣勢一弱,覺得胸口一陣陣發疼,竟有些暗暗後悔。
早知道李毅如此難纏,自己就不該一時大意,率先發難。
艾萬年遲疑不定。
他不想看到老父親死在麵前,可不也敢背上包庇案犯,對抗總督衙門的罪名。
李毅懶得理會他,揮動虎牙槍,大喝道:“跟我衝進去抓捕艾家等人,嚴刑拷打,敢有人阻攔格殺勿論。”
輔兵大聲應和,上前搶占城門。
邊軍可是知道李毅有三邊總督楊鶴做靠山,哪裡敢阻攔。
眼看著兒子遲疑,官兵上前,艾應甲眼神更加慌張,張張嘴想再放兩句狠話。
可看了一眼李毅的虎牙槍,不由心頭一顫,隻覺得不僅頭寒,連脖子也一陣陣發寒,忍不住縮了兩分。
彆看他叫囂的激動,實際上人老成精,他比誰都怕死。
拚死鬨一鬨,也是因為有兒子在旁,自己又覺得有依仗,這才敢搏一把。
眼看著李毅不吃這一套,動了真格的,就害怕了。
不知艾應甲害怕,就連逃下城門樓的艾家人也害怕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人的情況。
艾家到底有沒有走私,有沒有勾結套虜,他們心裡門清。
當下老族長就在一眾人的簇擁下來到城門樓,顫顫巍巍的道。
“李操守,今日之事都是誤會。李家莊的事情是我等做錯了,還請你手下留情。”
艾應甲見艾家人如此說,勃然大怒道:“我等世受皇恩,在延綏德高望重,如何能向這等狂悖亂法之徒求饒。”
族長拽著艾應甲低聲道:“應甲,若是李毅攻入莊中,緝捕拿人,搜查宅院,說不得咱艾家的老底都被掀出來。到時候罪證確鑿,若是有三邊總督支持,咱們艾家就完了。”
艾應甲冷笑道:“族長莫要害怕。李毅若是敢如此,延綏其餘大戶何能容他?就是死傷些人,也能拖死他。”
“可要讓誰死?誰又願意死?你願意為艾家而死嗎?”
老族長雖然年近八十,可不傻。
他知道艾應甲的打算。
到最後就算給李毅按了罪名,除掉他,艾家到底還是要受災。
他年紀大了,隻想安安穩穩過日子,不想折騰。
艾應甲也被族長一句話噎住,半天才咬牙道:“大不了讓族人在城門聚集,讓李毅殺。看他要把事情鬨到何種地步?”
老族長鄙夷的看著他道:“你也年歲如此大了,怎的還如此糊塗。若如此,你現在自刎在李毅麵前,逼死致仕官員,殘害鄉紳,這個罪名足夠李毅殺頭了,你願意嗎?”
艾應甲啞口無言,張張嘴,又默默的閉上嘴。
他也不舍得死啊。
老族長看到這裡,對著族人道:“扶他下去休息,不然今日大家都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