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西北糧食主要是從山西和河南運進來。你先去找這兩個地方的糧商，無比趕在延綏大戶之前，將他們的糧食都收購回來。銀子由農會先行墊付。”
高小甲雖然不知道李毅要做什麼，但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
事情談完，李毅本想離開。
高小甲連忙攔住道：“師父，我還有一事未跟你說。”
“還有什麼事？”
高小甲低聲道：“有暗線傳出來消息，說艾萬年要圍剿張獻忠。”
“張獻忠雖說是賊寇，可一直低調蟄伏，艾萬年如何要動他？”李毅疑惑道。
高小甲笑著道：“還不是因為師父你。”
“我？”
高小甲道：“艾家好似知道師父你和張獻忠有往來，想要拿下張獻忠，坐實你勾結賊寇的罪證。”
李毅神情陰沉。
他和張獻忠的往來一直是通過孫可望，為的就是泄露消息。
幾次和張獻忠見麵，也帶的都是心腹手下。
將這個消息告訴艾萬年的，隻能是高傑。
想到這個昔日的手足兄弟，如今竟然會出賣自己，李毅心情十分複雜。
兩天之後，李毅返回碎金鎮。
雲娘早就得知消息，帶著李過、秀娘等人早早等候。
李過滿臉興奮的跑上前，大叫道：“師父，我已經召集八十名管事和百餘少年，去延安府的人手夠用了。”
李毅笑著點點頭，卻顧不上理睬他，而是走到雲娘麵前。
高老實在角河堡訓練碎金軍，自己又在榆林安頓饑民，碎金鎮的事務其實一直是由雲娘打理的。
碎金鎮的武器工坊，學堂，農會總會還有商隊都需要有人坐鎮統籌。
可是李毅手下一腔血勇，上陣廝殺的漢子不少。
主張事務，統籌安排的人卻急缺。
好在有雲娘在碎金鎮為他穩定基本盤，自己才能放心的在外麵忙碌。
四目相對，雲娘有些羞澀。
在李過哀怨的目光中，李毅環抱著雲娘返回住所，自然又是一夜恩愛。
第二天，接到書信的張獻忠派孫可望到碎金鎮麵見李毅。
為了封鎖消息，孫可望是跟著商隊進了碎金鎮，然後在軍營與李毅見麵。
飛山虎在外巡視，李毅和孫可望分彆落座，有李過在旁邊相陪。
許久未見，孫可望再見李毅，有些激動的抱拳道。
“恩公，這段時日，我常聽聞你奔波忙碌，救濟饑民，活人無數。活菩薩的名號傳遍了西北，讓我十分敬佩。”
李過聞言挺起胸膛道：“那可不。有我師父在，榆林饑民這才活的像個人樣，他們暗暗給師傅立生祠日夜祈福，都誇我師父是救苦救難的菩薩轉世。”
饑民受過太多苦難，容易陷入迷信。
李毅接手饑民營地以來，大大改善饑民居住環境，讓他們不怕被欺淩，每天都有麥麵充饑，強行將饑民從絕望的深淵裡拉了出來。
許多饑民無以為報，就隻能以祈福的方式祝願李毅長命百歲，漸漸地竟然形成了一股宗教崇拜，將李毅的聲望推到一個高峰。
這是李毅也沒有想到的。
事務繁多，李毅沒有時間浪費。
他打斷李過的吹噓，看著孫可望道：“我得知一個確切的消息，邊軍可能要圍剿你們。”
孫可望大吃一驚。
“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其中領頭的是艾家，他們是為了報複我，才盯上了你們。”
孫可望搖搖頭道：“恩公，你不必如此說。這段時日，義父召集人手，購買兵刃，官府早就盯上我們了。就算艾家不動手，洪承疇也一定會動手的。”
洪承疇如今在賊寇中很有威名。
王左掛被他打得抱頭鼠竄，就連混天王、苗美等部也頻頻吃虧，損失慘重。
“既然如此，你們打算如何應對？”李毅問道。
孫可望苦笑道：“官兵圍剿，隻能死戰。好在現在我軍實力不弱，應當有幾分勝算。”
李毅笑著道：“以硬碰硬，你們隻會吃虧。我倒是有個好辦法，不知你們願不願意聽？”
孫可望眼前一亮。
李毅將心中謀劃說了出來，孫可望牢記於心。
送走了孫可望，李毅不由一歎。
如今張獻忠是賊，自己是官，這件事不好插手。
這官兵的身份，雖然給自己提供諸多便利，但還是會讓自己束手束腳。
在碎金鎮休息兩天，李毅動身趕去延安府，賑濟那裡的饑民。
另一邊，艾萬年聽了高傑的算計，以邊軍五百人為主，加上艾家家丁，米脂縣民壯兵丁共千餘人，進山圍剿張獻忠所部。
他以為張獻忠所部隻有千餘賊寇，進山之後，兜了兩天兩夜的圈子，這才找到張獻忠的老巢。
而張獻忠以少量兵力為誘餌吸引艾萬年進攻。
艾萬年身為遊擊將軍，也打過不少仗，根本不將張獻忠這種賊寇放在眼裡。
他指揮邊軍率先攻寨，一度推倒木牆，打出豁口，和賊寇戰況焦灼。
為了打破僵局，艾萬年指揮後軍參與進攻。
就在官兵配合，架著雲梯進攻城牆的時候，轉瞬間三千精銳賊寇從身後出現，進攻艾萬年。
艾萬年根本沒想到木寨外竟然有賊寇。
這些賊寇兵甲精良，身體強壯，有股悍勇之氣。
其中三百重甲步兵更是所向睥睨。
倉促之下，留守的民壯、家丁被殺的血流成河，餘者皆是嚇得臉色慘白，隊形瞬間崩潰。
艾萬年連忙下令邊軍撤回。
邊軍官兵聽到鳴金聲，從城牆上撤下來，還未整隊，就被衝過來的賊寇衝散。
三百重甲賊寇在艾能奇的率領下，如同猛虎般撲向邊軍。
同一時間，張獻忠帶著城內的賊寇殺了出來。
兩方內外夾擊，邊軍軍心大亂，一時間被殺傷頗多，死傷慘重。
艾萬年帶著親衛騎馬砍殺賊寇，看到這一幕，也知道大勢已去，連忙衝出重圍，逃了出去。
張獻忠擊敗艾萬年之後，立刻率軍進攻米脂縣。
經過私鹽生意的分潤，張獻忠手下已經擴充到四千人，其中有一千邊賊，三千土賊，還有一支三百人的重甲步兵。
進攻過程中，張獻忠又裹挾上萬饑民百姓。
米脂縣守軍被艾萬年抽調一部分，其餘又跟著洪承疇圍剿賊寇，守衛空虛，頓時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