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馬寧遠養氣功夫很深,隻是簡單道:“這些事情下官並不知情,或許是下麵的官吏所為。”
楊鶴見馬寧遠不見棺材不掉淚,冷哼道:“馬知州,若是坦白還有一線生機,否則沒有人能幫得了你。王薄均更不可能。”
馬寧遠抬眼看了看楊鶴,並不言語。
楊鶴冷笑道:“看來馬知州還不知道,這些證據都是王知府親自送過來的。”
聽到這個消息,馬寧遠如遭雷擊,隻覺得天旋地轉,根本不敢相信。
他根本沒有想到,之前還讓他不必擔心,定然會幫助自己的王薄均,竟然在暗地裡使出這些手段。
馬寧遠愣在原地,神情木訥的不願說話。
楊鶴也沒有太為難他,直接道:“王知府已經上奏請罪,言明自己治下不嚴,列舉你諸多罪證。馬知州若是聰明,就主動坦白,還有立功的可能。”
說完這句話,楊鶴就扔下沉默不語的馬寧遠,起身離開。
馬寧遠坐在椅子上思量良久。
到了如今地步,他也不相信王薄均竟然會舍棄他,還將他當成替罪羊。
難道王薄均不知道,他的諸多罪證,自己都知道嗎?
難道王薄均就不怕自己說出去嗎?
馬寧遠沉思不語,卻根本沒注意一個小吏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小吏換了蠟燭,路過馬寧遠身邊的時候,扔下了一個紙條和一塊金鎖。
馬寧遠心中感到一絲不妙,撚開紙條,上麵正寫著自己獨子的姓名。
而那塊金鎖正是他兒子滿月的時候,長輩所送。
馬寧遠老來得子,除了兩個女兒隻有這個四歲的兒子,所以他對這個獨子疼愛非常。
看到這些,自然明白自己的兒子定然是被人盯上了。
自己身陷囹圄,如今兒子又生死不明,馬寧遠如遭雷擊,險些昏倒。
過了好一會,他才冷靜下來。
望著麵前的金鎖,馬寧遠一張臉陰沉無比。
他如何不明白,這一定是王薄均所為。
他明白自己掌握著他的罪證,所以用自己的兒子相威脅,就是要讓自己閉上嘴。
馬寧遠沉默不語。
當天晚上,馬寧遠正在廂房內沉思,突然窗戶傳來動靜。
他走上前去,窗戶外有人低聲道:“想要你的兒子活命,就閉上嘴巴。”
馬寧遠呆呆望著窗戶,久久不發一言。
他思考良久,最終還是找了根繩子,當天夜裡吊死在廂房內。
馬寧遠畏罪自殺,也算是將所有罪名擔了下來。
接下來幾天又有官員檢舉他,各種罪名有多少是他所為,又有多少是誣陷,也無人知道。
就在延安府局勢變幻的時候,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從東麵傳來。
崇禎二年(1629)十一月,後金皇太極親自督軍攻入龍井關,以蒙古喀爾沁台吉布爾噶圖為向導,攻克洪山口。彆將攻克大安口,會於遵化。本月初四日,山海關總兵趙率教入援,於遵化戰死,全軍覆沒。巡撫王元雅、保定推官李獻明、永平推官何天球、遵化知縣徐澤、前任知縣武起潛等,據城拒守,城破皆死。
這個消息無異於一場地震,讓整個延綏的官員無比震驚,紛紛打探消息。
楊鶴更是在延安府召集議事,打算出兵勤王,護衛京師。
延綏巡撫張夢鯨、甘肅巡撫梅之煥、陝西巡撫劉廣生一同上奏,請求勤王。
此刻京城已經戒嚴,皇太極率領著八旗兵進犯京城郊外,與戍守的關寧軍、京營連番廝殺,不願離去。
局勢複雜,牽動著無數人的心。
此次皇太極率軍冒險繞開寧錦防線,從北麵突入邊牆,並不隻是為了掠奪人口財富,削弱大明。
作為剛剛成為大汗,卻被阿敏、莽古爾泰、代善三個大貝勒限製權力的皇太極而言,此戰最主要的是展現出自己的勇武,樹立自己身為大汗的無上權威。
而攻破大明京城,重演靖康之變,是皇太極夢寐以求的。
可是隨著袁崇煥帶領關寧軍及時回防京師,皇太極攻破大明京師的美夢徹底破碎。
雙方在京城外展開激烈的廝殺。
當初於謙指揮的京師保衛戰重新被複刻。
袁崇煥等一乾將校官員鎮守城門,知道絕無退縮的餘地,紛紛死戰不退。
皇太極接連進攻,都被擊退。
最終雙方兩敗俱傷,皇太極被迫後撤。
袁崇煥則一邊整頓軍隊,一邊虎視眈眈的關注著後金軍的一舉一動。
有關寧軍這支能和八旗軍野戰的邊軍在,皇太極根本不敢分兵擄掠。
眼看著各地勤王兵的陸續趕來,皇太極麵臨著前所未有的壓力,已經做好了向西北逃竄,越過邊牆由土默特返回遼東的打算。
可是誰都沒想到,在這個關鍵時刻,崇禎皇帝居然自廢武功,剛剛解了京城之圍,就派遣心腹太監接管京城防務,然後抓捕了袁崇煥。
這個變故讓皇太極喜出望外。
果然,袁崇煥一被抓,關寧將校皆是人心惶惶,祖大壽更是率領大軍東回遼東。
歸化的蒙古人滿桂接替袁崇煥,統禦大軍與皇太極交戰,不僅失利,還死在戰場上。
剛剛有所好轉的局勢轉眼間徹底崩潰,失去了關寧軍的威脅,一盤散沙的勤王軍根本無法抵擋住皇太極。
皇太極立刻分散大軍,讓他們四處擄掠,整個北直隸都籠罩在一片火海中。
延安府的碎金酒樓,李毅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看驛卒插著翎羽,正在快馬加鞭的送信。
京城的局勢牽動著西北的局勢,楊鶴身為三邊總督,還要施行招撫之策,朝廷並沒有準許他率軍勤王。
同樣被留在陝西的還有洪承疇。
作為追繳賊寇大放異彩的官員,朝廷也沒有準許他的勤王奏疏,而是命令他輔佐楊鶴完成招撫之策。
而延綏和陝西的勤王軍由張夢鯨和劉廣生統製總兵,東去勤王。
隨著邊軍主力趕去直隸勤王,陝西的起義軍壓力大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