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甲冷著臉並不回答。
“說吧,你今天找我們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劉宗敏不耐煩的問道。
高傑淡淡道:“我得到消息,洪承疇很快就會對李毅動手。你們要想救他,可是要抓緊時間了。”
聽到這個消息,劉宗敏和高小甲都是臉色一變。
眼下正是要起事的關鍵時候,李毅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事情。
要是李毅死了,這次的起事就算失敗了。
也很嚴重打擊農會、碎金軍和商隊,導致很多混亂。
關鍵是李毅沒有兒子,這麼大的家業沒有人繼承,隻有可能分崩離析。
他們必須想辦法,營救李毅。
高傑看穿兩人的想法,提醒道:“洪承疇非常謹慎。為了以防萬一,已經調了標營三百人進駐府衙,賀人龍所部騎兵也在城中策應,單單靠著你們手裡的兵力,根本救不了他。”
高小甲眼神淩厲的盯著高傑道:“你為什麼告訴我們這些?“
“怎麼,擔心老子騙你們?”高傑冷笑著道。
高小甲譏諷道:“你這種小人,我可不會信你。說不定是洪承疇讓你傳遞消息,故意引我們出手,給我們按上罪名。”
一旁的劉宗敏豁然一驚。
高傑惱怒道:“你們未免高看了自己。”
“那你就說出幫我們的原因?”高小甲咄咄逼人問道。
高傑沉默片刻,仰頭喝了一杯酒,沉聲道:“若要說原因,隻是為了還李毅一份人情。”
“人情?”
高傑歎息道:“當初我隻是鄉野潑皮,做些不堪的買賣。得幸與李毅做了些功績,才有了官身富貴。可惜自私自大,隻想著攀附權貴往上爬,這才與李毅反目成仇。
可是自我殘廢之後,洪承疇非但沒有半點寬慰補償,反而將我棄之如履。如今醒悟過來,隻覺得世事無常,還了李毅這份情誼,也就再無遺憾了。“
看著神情低迷的高傑,劉宗敏和高小甲對視一眼。
“如今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要是真想幫師父,我們就信你一次。”高小甲突然道。
高傑抬頭看著他,抬起殘廢的左臂苦笑道:“我如今已是廢人,又如何能幫得了你們?”
“難道就沒有辦法攻破府牢?”
高傑搖搖頭道:“我已經說了,洪承疇已經派了重兵看守。就算你們以一敵十,殺進了地牢,可是李毅被關在最深處的牢房,不等你們救他出來,賀人龍的邊軍就會趕回來,到時候你們就是甕中之鱉。”
高小甲和劉宗敏臉色低沉。
他們沒有想到,洪承疇竟然這麼小心,不給他們一絲救出李毅的機會。
“不過硬的不行,或許你們還有軟的。”高傑突然道。
高小甲急忙道:“什麼軟的?”
高傑低聲道:“洪承疇的女兒傾心李毅,要是她能出麵,或許有機會救出李毅。”
幾人議論一個時辰,高小甲和劉宗敏重新披上鬥篷,離開了院子。
高傑卻並沒有離開。
他讓老鴇找來小桃紅,在溫暖舒服的銷金窟裡享受了一晚上,第二天才離開。
他的親信扶著高傑上馬,兩人向著軍營走去。
還未出城,一個兵丁就拍馬追了上來,大聲道:“高大人,撫台大人要見你。”
聽到洪承疇召見,高傑身子一顫,臉上露出一絲懼意。
難道是洪承疇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了?
他心中打鼓,但還是強裝冷靜的跟著兵丁去了宅院。
進了書房,隻見四個身穿鐵甲的強壯官兵已經守在外麵。
兩人打開房門,高傑沒有辦法,隻能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房間裡光線昏暗,點著燭火。
隻見洪承疇正在看公文,楊千總站在一旁。
“卑職高傑,拜見撫台大人。”高傑連忙跪倒在地。
洪承疇輕嗯一聲,道:“聽聞你昨日去了碎金酒樓?”
高傑心中一緊,連忙道:“卑職確實去了,可隻是喝醉了酒……”
洪承疇擺擺手,止住高傑的辯解。
“你喝酒鬨事,本官知道。李毅的親信,頗多已經到了延安,你有沒有見過他們?”
高傑嚇得頭皮發麻。
自己昨日才見過劉宗敏和高小甲,難道這件事被洪承疇知道了?
他心中思索,低著頭咬牙道:“昨日鬨了事,卑職就去了煙柳巷,今早才出來,沒見過什麼人?“
洪承疇抬起頭,看向高傑。
感受著淩厲的目光,高傑嚇得後背直冒冷汗。
過了好一會,洪承疇才開口道:“眼下正是緊要關頭。你帶兵查封碎金酒樓,儘快捉拿李毅心腹手下,勿要走漏一人。辦成此事,本官會保舉你為指揮同知,進延安衛所任職,也算是全了情誼。”
若是以往,洪承疇這種畫大餅的話,會讓高傑心花怒放,死心塌地去做。
可是如今他已經看穿洪承疇的真正麵目,如何還會相信。
但他依然裝作激動地模樣道:“多謝撫台大人器重,卑職定然全力辦差,抓拿李毅心腹之人。”
對於高傑這種人,洪承疇根本懶得理會。
聽完後,擺擺手示意高傑可以退下了。
等到高傑離開,他才對楊千總道:“此人熟知李毅身邊的人,可用但不可信。你派人看著他,等到此事辦好,就找個閒置打發了。”
楊千總連忙低頭應下。
另一邊,高傑剛剛出了府宅,就叫來自己的親信手下。
“你換了衣服,去碎金酒樓一趟。告訴他們,洪承疇要對他們動手了,讓他們快逃。”
親信手下聞言,猶豫道:“大哥,我們有必要這麼幫他們嗎?”
高傑一巴掌打在他頭上,低喝道:“洪承疇不仁,我們不義,彆囉嗦,快去。”
親信手下點點頭,找了件蓑衣披上,快步離開。
高傑剛要返回軍營,突然一隊人馬追了上來。
為首管隊笑著道:“高大人,楊千總擔心你人手不夠,讓我們聽從調遣。”
高傑臉色鐵青,他如何不知道,這是洪承疇派人來見識自己。
屈辱和怒火在胸**織,可他強裝冷靜,笑著道:“如此甚好,我這就去調兵,你等與我同往。”
等到他去了城外軍營,帶兵闖進碎金酒樓的時候,卻發現酒樓早就人去樓空。
管隊臉色鐵青,大叫著讓人去查。
高傑也一副暴跳如雷的模樣,但心裡早就笑開了花。
也幸虧是高傑提醒的及時。
碎金酒樓不僅是商隊和情報隊的據點,還藏匿著許多被通緝的農會管事。
要是這些人被抓,將會極大打擊組織起事的人手力量。
高小甲一方麵通過商隊將農會管事陸續送到城外,讓他們去通知組織饑民,隨時響應起事。
另一方麵,他把情報據點按在城中一處布匹商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