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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台大人這樣殺了我，又如何和製台大人交代？”李毅沉聲道。
洪承疇麵無表情道：“在剿滅王左掛之時起，本官與製台大人就已經分道揚鑣，又何談交代？
如今製台大人的招撫之策和本官的圍剿之策，已經是朝廷西北策略的分歧點，孰對孰錯不重要，可本官必須要站出來了。”
李毅聽明白了洪承疇的意思。
朝廷對於如何平定西北局勢有招撫和圍剿兩策，之前崇禎皇帝選擇了招撫，朝臣也紛紛支持。
可是如今朝廷的風向變了，那麼西北就不能隻有招撫，還要有圍剿。
而支持圍剿之策的朝臣，就推出了洪承疇來施行圍剿之策，以來爭取更多的權勢。
李毅冷笑道：“恐怕這也是延綏士紳想要看到的。他們可不想朝廷招撫賊寇，損害他們的利益。”
洪承疇眼神變得淩厲，“士紳是國朝根本，沒有他們提供錢糧，官府如何運轉，官兵如何剿賊？”
“那麼朝廷就要以乞活百姓的性命，來換取他們的支持嗎？”李毅質問道。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李毅，本官還以為你會有些長進，知道自己救不了所有人，明白人力終有窮時。”
“儘人事聽天命，天地不仁則更需人定勝天，一場生靈塗炭的災禍變成了官紳大戶的饕餮盛宴，土地兼並、人口買賣，官府不站出來主持公道，那百姓還需要這樣的官府嗎？”
“好膽，簡直是大逆不道。”洪承疇嗬斥道。
李毅平靜的道：“小民饑寒交迫，官府無錢無糧，財富卻儘歸士紳大戶，如今不劫富濟貧，讓百姓有條活路，隻會將百姓逼到賊寇那邊，這樣下去，如何穩定西北局勢？難道僅僅靠皇上撥下來的十萬兩銀子嗎？”
“李毅，本官還是那句話。士紳是國朝的根本，逼反了他們，大明就完了。為了大明社稷，西北不管是死一萬人、十萬人，百萬人，都沒關係，隻要西北還是大明的天下，這才是最重要的。”
李毅凝視著洪承疇，緩緩道：“撫台大人有沒有想過，如此內鬥內耗，隻會給他人可乘之機？”
洪承疇背著雙手冷聲道：“蒙古和後金隻是芥蘚之疾，攘外必先安內。賊寇為禍甚大，而你手下農會蠱惑百姓，煽動民亂，隱患更甚。”
洪承疇緩緩後退道：“所以本官殺你，不僅是為了換取延綏士紳的支持，也是為了幫國朝鏟除隱患。”
官兵紛紛圍了上來，持著兵器，眼中滿是殺意。
因為接連幾日飽受折磨，斷了飲食，李毅身體十分虛弱。
他環視四周，黑洞洞的火銃瞄準自己，還有近百名官兵守在院落大門，身上散發著悍勇的氣息，看樣子都是標營精銳。
洪承疇的計劃十分周密，根本不給自己絲毫可乘之機。
外麵馬蹄叩響，身材魁梧的賀人龍披著厚重的毛皮大襖走了進來。
他單膝跪地，神情恭敬的道：“撫台大人，屬下特來聽令。”
“起來吧。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楊千總已經接管了防務，並且告知屬下要做什麼。”
賀人龍說著話，扭頭看向一旁的李毅，臉上露出嘲弄的笑容，眼神中滿是殺意。
“既如此，這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李毅戴罪之身，辜負聖恩，竟敢企圖挾持本官女兒越獄逃亡，被格殺當場，以此定案。”
“撫台大人放心，屬下定然辦好此事，不留後患。”
賀人龍站起身，按著刀柄盯著李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