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臉上端著端莊的笑容,“正珩,坐。”
大夫人完全沒有理會地上的慕蓁熹,吳正珩也不似之前那樣了,他自己扶起了慕蓁熹。
這一刻,慕蓁熹真真切切感受到局勢的變化,或者說是吳正珩變得剛硬了。
大夫人的神情微微僵硬,外間的婢女暗中打量著,慕蓁熹站起身,聽到吳正珩道,“母親,喜兒跟著我西行,受苦受累,身子尚未恢複,還請您多擔待。”
一個婢女罷了,便是先皇親下了旨,給喜兒封賞,喜兒也不過是吳正珩的妾,也還是伺候人的丫鬟。
可吳正珩卻明晃晃地維護一個婢子,是真心嗬護,還是借著喜兒來打尚書府的臉,真要與尚書府宣戰不成?
心中壓著氣,大夫人寬和地道,“是呢,我瞧著你瘦削了不少,這一路真是幸苦。”
大夫人隻字不提慕蓁熹,完全將慕蓁熹晾在一旁,吳正珩自然和大夫人客套著,端的是恭敬有禮的孝子模樣。
不一會兒,老夫人派人來傳了話,要吳正珩挪步去老夫人處講話,眾人又去往老夫人處。
晚膳也是在老夫人處用的,除卻老夫人、大夫人,尚在府中的公子、小姐也都來了,每個人都和和氣氣的,與吳正珩敬著酒,祝賀吳正珩升官。
老夫人拍著椅子道,“我們府上正字輩的,正珩還是第一個官至正品的,真是光耀門楣呢。”
又看向吳正珩,語重心長地道,“你現今是一朝禮部尚書,屬你父親總尚書的左膀右臂,父子兩人定要齊心協力,可知?”
吳正珩起身回話,“祖母叮嚀,銘記於心。”
老夫人哈哈笑著,合不攏嘴,“好,還是正珩孝順,玄英,還不快去給正珩添酒。”
珠簾掀開,打扮得豔麗的玄英進來,其他人見狀笑著,都道吳正珩有福。
玄英上前來了,慕蓁熹自然被擠到更旁邊,當著這麼多的人,玄英還是代老夫人給吳正珩添酒,吳正珩自然難以拒絕。
吳正珩接了酒,與老夫人的方向敬酒,仰頭飲儘。
一片歡聲笑語中,慕蓁熹無聊地動了動僵硬的腿腳,恰好瞥到大夫人冷嗤的目光。
那目光帶著滿滿的惡意,慕蓁熹下意識皺了眉,接著吳正珩的身影就擋在了其中。
慕蓁熹低了頭,數著鞋麵上的花紋,另有裙擺靠近,是玄英。
人聲鼎沸之中,玄英輕聲道,“一趟西行,你還真以為爺就是你一個人的了?”
神經……
慕蓁熹默默站遠了些。
她的思緒飄了很遠,若是有一天,她到了一定要與其他女子爭搶吳正珩的地步,慕蓁熹會選擇直接離開。
不是搶不過,也不是不願搶,而是一旦需要搶,就代表著這個男人已經不對勁了。
因著吳正珩不懂這些,也沒有現代的情侶意識,慕蓁熹想著要多與他講清楚,起碼多給他一些餘地。
可也正是這一餘地,在往後的日子裡,讓她生出些許無奈,隻能笑著咽下苦果。
一頓團圓飯,主子們麵上儘歡,暗地裡的洶湧隻有當事人心中知曉。
慕蓁熹也不再似初入尚書府時那般單純了,真的相信了這一大家子都是和和氣氣的,或許他們仍然有當初幫吳正珩一起應對千遍佛經的心意,但其中夾雜的算計和利用,同樣讓人真心不起來。
散場之際,慕蓁熹回頭看侍女收拾殘局,她深刻地認識到,吳正珩與這些家人,真情利用摻雜在一起,難以分清。
或許,他們就是吳正珩的家人了,分不開,理不清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