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佳妮家裡離學校近一些,先下的車。過了幾站,到了‘沿河中路’後,陳望也下了車。
江川是一個縣城,市區隻有一條川河,漢江的支流,在市區最寬的地方五十米左右,被譽為江川人民的母親河。
這個時候縣城還沒開發什麼比較高品質的江景房,城中心主要在沃爾瑪和縣政府那邊,這裡屬於是比較偏的地方。
下車之後走了一個路口後,就到了陳望家所在的軸承小區。
這原本是軸承廠區員工的安置房,陳望爺爺以前就是軸承廠的員工,後來這套房給了他爸。
這個小區相當的老舊,外牆牆皮東一塊西一塊的掉落。有段時間傳言說是要拆遷,但等了好久都沒有拆到這邊,大概在17年的時候,江川市搞了棚戶改造,軸承小區也順帶被粉了外牆,移了點綠化,小區住戶們的拆遷戶美夢也就此破滅。
後來的確有拆遷政策,不過是建設城北新城和搞沿河公園。總之就不是往這個方向發展,這套房也就沒啥價值。
作為重生者,利益最大化的決策,其實就是在傳拆遷謠言的時候把房賣加點錢了,然後再拿全款去買一套城北的、沒有爛尾的預售房。
當然,這種小縣城的房子炒來炒去也就那樣,賺不了大的。
進了小區,走到了6棟二單元。
這個單元的房子都是三室一廳的步梯房,陳望家在五樓。
陳望記得,這個老小區裡的老太太都是很不好惹的。
一八年的時候,2單元的住戶有人提議要在外麵加裝電梯,陳望的老媽也是支持的,原本都要搞了,但到後麵,有人扯什麼二樓也要出錢,也有一樓的說不讓裝,影響他們家采光了,除非給她補錢,一來二去,電梯拖了幾年都沒裝。
後來還是陳望給他媽在新城區買了一套高層,她才終於不用爬樓梯的。
好在這個點比較晚了,不然每次從那群‘圍爐煮茶’的八卦老太太麵前走過,那真是折磨。
走到五樓後,陳望突然有點緊張起來……
冷靜點,這是我家我怕啥?
鑰匙…鑰匙應該在包裡。
陳望在找鑰匙的時候,聽到了裡麵電視機的聲音。於是停了下來,抬起手,敲響房門。
很快的,伴隨著啪嗒啪嗒的拖鞋聲傳來,門被推開。
“你真的要把我氣死!”
人未至,聲先來。
穿著圍裙,留著長卷發的周玉蓉女士站在門口,看著陳望,十分氣憤道:“你們薑老師給我打電話說了,說你給女生寫什麼情書,還被人家告訴老師了!你怎麼天天給我惹事啊?不是去網吧打遊戲就是在台球室打球,現在還學會騷擾人家女生了!你是不是要變成一個小混混……”
周玉蓉的情緒很激動,一筆一筆的跟陳望這個青春期的叛逆少年算賬。
看架勢,已經是要準備給兒子吃好久沒做過的棍子燒肉了。
但她說著說著,發現這小子一點兒都不帶怕的。
而且,隻是一直呆呆的看著她,不知道在走什麼神。
完全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一點。
“陳望!”
這樣的態度,讓周玉蓉非常不爽,所以擼起袖子:“你個小崽子,到底有沒有聽……”
話音未落,陳望抬起了手。
“你還想還手?”
周玉蓉驚詫的定住。
但在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雙手,緩緩的將她環抱起來。
“……”
一下子,周玉蓉的腦海一片空白了。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在原地。
足足十幾秒後,陳望就鬆開手,走進了家,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隻留下周玉蓉依舊錯愕。
他長大後就從來沒有抱過自己,畢竟中國式的父母與青春期的孩子,一般都是不可調和的對立關係,不會有這種舶來的傳統。
所以這樣一搞後,周玉蓉從憤怒,變得有點擔心了。
但因為剛才還在生氣,所以也沒有直接就消氣,畢竟這樣多多少少有點沒麵子……
兩個人坐在桌前,吃起了晚飯。
在吃飯的時候,周玉蓉感覺到陳望相當的開心。
而且一直在看著自己,像是在仔細研究一樣。
“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說的?”周玉蓉實在是忍不住,問道。
陳望抬起頭,看著麵前的媽媽。
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跟她這樣一起吃飯了吧……
至少有兩年了。
他是13年輟學去的廣東,然後就到那邊打工攢錢做生意了。
輟學的時候,周玉蓉特彆生氣,跟他狠狠的吵了一架。也是因為這個,陳望連過年都沒回來。
後來她心態逐漸改變,讓陳望回來,她再拜托舅舅,給他在江川找個事情乾。但陳望覺得賺不到錢,不願意給人打工,周玉蓉說你一個小孩在外麵能乾嘛,陳望不服,兩個人又吵了一架。
到後麵,陳望生意有了起色,逐漸穩定,生存方麵處在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處境後,他的孝心和善良等美好品質,也長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