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裁房後,陳望順手掏出一根煙含在嘴裡,用奧迪車鑰匙點著火。
還沒等香煙點燃的時候,他突兀的愣了一下。
噫,沒有煙癮。
身體回歸了對香煙沒有依賴的體質。
確實,自己是輟學後才開始抽煙的。
但我抽第一根煙,好像還要更早……
那個時候爸媽還沒離婚,是小學六年級的一個寒假,在鄉下老家。
那天他爸在鄰居家裡打牌,幾個小夥伴拉著陳望一起放炮,於是他就去找爸爸要打火機。但在牌桌上拿走打火機不吉利,所以他爹就點了一根煙,遞給了他。
手裡拿著煙的陳望問了一個很務實的問題:那熄了怎麼辦?
然後,正在打牌的陳望爹拿過煙,抽了一口。
那一天,陳望經曆了人生的第一次頂級過肺。
現在想來,人生的軌跡,似乎並不能由自己決定。
無論是第一次抽煙,還是後麵稀裡糊塗輟學,最後跑到廣東創業……
好像,都是事情推著自己走。
但人生重來後,現在的我,能夠決定。
把火收進了口袋,含在嘴裡的煙也放回了煙盒裡。
他原本的資金是九百六。
買了煙,在快遞代購的超市買了奧迪打火機,吃了個早餐,用掉一百後,還剩八百多。
買布和裁布大概要花掉四百。
那麼就隻剩下四百多……
老實說,的確是很極限。
用幾百塊打牌賭博沒問題,但對於做生意來說,這點資金都不夠交學費。
好在的是,通過虛張聲勢,事情還是有了個好的開頭。
接下來就是去找個服裝廠加工。
大概是一百件短袖。
分給‘人工費’的預算一定要壓縮到三百以內……
隻能夠找一個小廠。
但就算是小廠,按照陳望的經驗,基本上也是沒人願意搭理的。
好在的是,這裡的服裝廠就跟路邊的野狗一樣多。
不過是費點時間罷了。
這樣想的陳望,在一家小廠房三樓的服裝小廠前停下了腳步。
上樓後,三樓的門是開著的,裡麵傳來縫紉機‘烏烏’的聲音。
陳望走了進去,看到了坐在一個小茶幾前,正在幫忙打下手,給衣服翻麵的中年圓臉男人。
陳望一眼看出,他就是老板。
像這種二十幾人規模的小廠,老板雖然是管理者,但一般也都親自參與生產,或者幫忙做做飯。
在外麵說起來是個老板,挺光鮮的,實際上也勞動量很大,並不如廠裡員工輕鬆。
“老板,在忙呢?”陳望走過去,遞上了一根煙。
“……”老板抬起頭,接過煙,放在耳朵上,然後問道,“找人嗎?”
“不是,你接不接活?”陳望問。
“現在啊?”老板笑了笑,語氣都是滿足的說,“給一個老板都做了幾個月了,忙得都喘不過氣呢。”
難了。
像這種有固定的老板,而且生意挺好的,基本上很難接彆的活。
尤其是這種小單。
沒啥可能性了,換下一家吧。
“老板做什麼的?”圓臉老板主動問道。
“哦,我做短袖的。”陳望說。
“短袖啊?”聽到這個,老板更沒有興趣,“那短袖便宜啊。”
“便宜是便宜,但多簡單啊,幾分鐘就搞一件。”
“快是快,一天做幾百件也沒多少錢啊。”
在這個季節,做女裝,做秋裝是收益更高的。
而且如果是一個款持續做,就更賺錢了。
因為同一個款,車工會越來越熟練,速度越來越快,形成肌肉記憶。
因此,他接陳望這單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其實,這裡原本就不在陳望的目標範圍之內。
他想找的是一個生意一般,且規模小的廠。現在看來,那種七八個人的,機會更大。
不過來都來了,陳望也不是那麼敷衍的人,所以依然願意用上話術聊一聊。
畢竟剛才還發了一根煙。
公關費就是一包二十根煙,得省點子彈。
“我價給的高啊。”陳望說。
“短袖能多高?”圓臉老板笑了笑,“你還能出到一塊五?”
“兩塊。”
“……”
老板停下手中翻衣服的動作,抬起頭,看著他,試探性的問道:“有小口袋的那種?”
“沒有,最簡單的白t恤,一個口袋都沒有,領口都沒有,就是個圓領。”陳望說道。
怎麼可能。
這種衣服給兩塊錢,賺什麼?
圓臉老板知道,他說的是十九塊九的淘寶爆款。但如果是這種,人工的成本頂多一塊錢。
一塊錢還是能夠接的,沒啥活的時候。
“那有多少件?”老板似乎猜到了原因。
“一百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