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苦著臉:“姑娘、閣下,不對,姐姐,好姐姐,我雖然是妖,但絕不是吃人的惡妖,我雖然不請自來,但也是抱著提醒你們的念頭來的。我也沒做什麼壞事吧?你何必對我一隻弱小可憐的小妖動刀動槍的呢?”
大胡子記得少年剛剛的提醒之恩,於心不忍道。“是啊,這位小兄弟雖然是妖但也沒做什麼壞事,即是善妖,閣下不如就網開一麵……”
“善妖?”他話還沒說完,黑衣女子就冷笑一聲,素手往前一伸。“拿出來。”
少年睜大眼睛努力無辜道:“拿什麼?”
黑衣女子沒說話,隻是冷著臉,長劍往少年的脖頸靠的更近了,近得少年頭皮發麻,那鋒利的劍氣不斷的刺激他的神經,讓他有種腦袋隨時都會搬家之感。
十四、五歲的少年一張清秀的小臉皺成一團,大胡子家中也有個這個年歲的兒子,哪怕知道這是妖,見狀也不由有些心疼。
誰知下一秒,他就見那少年苦著臉,默默的從袖口掏出了一個酒葫蘆。大胡子愣了一下,隨後猛地抬手去摸自己腰間。
“我的酒葫蘆呢?什麼時候不見的?!”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那少年,剛剛的心疼瞬間煙消雲散。“你偷了我的酒葫蘆?!”
剛剛還無辜可憐的少年也不裝了,理直氣壯道:“咳,你們人類借錢都要收利息,我身為妖,沒有種族偏見,好意來救你們一命,收點利息怎麼了?”
不過他還沒硬氣三秒,黑衣女子就冷聲道:“不是這個。拿出來!”
少年立刻好似霜打的茄子蔫巴下來,又從袖口裡往外掏東西,這次他掏出了一包糕點。又有人驚呼:“我給我閨女帶的桂花糕!”
“這不是我箱子裡的酥糖嗎?”
“我帶出來的臘肉!”
“這不是我娘子給我做的新鞋嗎?我放在箱底一直沒舍得穿,你這妖怪怎麼連彆人的鞋裡都偷啊!”
眼看少年從袖子裡掏出一堆眼熟的東西,行腳商們或是大驚失色,壓根不知道這少年是什麼時候動的手,或是麵色複雜,滿臉的懷疑人生。
本以為是善妖,結果是個偷兒,不偷金銀,專偷雜物。這就算了,你偷食物他們都可以理解,但你偷彆人的鞋做什麼?這都不是你鞋碼!你偷回家擺著欣賞嗎?!
少年羞澀:“我祖爺爺剛好是這個鞋碼,這鞋做得極好,是他老人家喜歡的樣式,再過不久就是他的生辰了,我想著正好當壽禮送給他老人家。”
眾人:……那你還怪孝順得嘞。
“不是這個。”黑衣女子俏麵寒霜,手腕一動,寒光一閃,誰也沒看見她怎麼出手的,隻見寒光一閃,再回神時,如月光一般清冷銀白的長劍依然搭在少年的脖頸邊。似乎紋絲未動,然而夜風拂過,一縷發絲從少年的耳邊飄落。
“我是因為你妖氣乾淨,所以才一直沒動手,但你如果再不交出來,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彆動手!彆動手!”少年眼見躲不過,隻能委屈的再次伸手,從袖子裡摸出了一枚銅板,正是伊月寒之前放進荷包裡的銅板。
少年試探道:“不過是一枚銅板嘛,你至於這麼生氣嗎?”
他就是覺得這個女劍客實力如此強大,穿著打扮看起來又如此富貴,肯定不會把一枚普通的銅板當做寶貝,這銅板必然有什麼特殊之處。所以才心癢癢的趁亂偷了過來。隻可惜他見識淺薄,眼力不夠,暫時看不出這銅板的特彆之處在哪。
伊月寒冷冷瞪了少年一眼:“什麼不過是一枚銅板?這可不是普通的銅板!”
少年眼睛一亮,這銅板果然不簡單。肯定是個神異的寶貝!
係統偷笑:【沒錯,這可是王維詩裡麵的銅板!】
伊月寒:【……閉嘴。】
黑衣女子拿回銅板後,麵色更加冷漠,她手腕一轉,長劍落到了少年的肩膀處。“既然這手不乾淨,那不如就彆要了。”
少年的麻布衣服被鋒利的劍刃輕易劃開一道裂痕,嚇得他大驚失色,偏又一動也不敢動。
“彆彆彆!劍下留人!人類的法律還看被盜財物的數量價值判刑呢,我就偷你一個銅板,用不著斷手吧?”
“好姐姐,我隻是一時手癢,我錯了,我賠錢還不行嗎?”
“我十倍,不,百倍!千倍的賠你。你就饒了我吧!”
黑衣女子冷笑:“我不要錢。我就要你的手。說,到底是那隻手偷的?”
【那可是殺手的錢,懂不懂含金量啊,那可是我一劍一劍殺出來的,那些滿身銅臭味的銅板也配和我那枚滿身血腥味的銅板比?嗬!俗不可耐!】
係統:……不不不,按照常理來說,銅板有銅臭味正常,有血腥味才是不配和正常銅板比吧?你到底在驕傲什麼啊!
少年對上那人的眼睛,那裡麵滿是對生命的漠視和冷酷,無形的殺氣仿佛化作繩索、毒蛇。冰冷的、滑膩的、一點點纏繞住他,緩緩收緊。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遇到硬茬子了,之前還敢亂七八糟的求饒,此刻竟是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了。甚至,他連呼吸都開始不順暢起來。
她真的會下手啊!必須做點什麼,否則他的胳膊恐怕就真的不保了!
少年背後一陣冷汗,腦中靈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