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基峰主身隕了?”
得到這個消息,溫九第一反應並不是擔憂死人峰的處境,而是覺得這個消息不一定是真實的,若死人峰峰主真的身隕,天左盟盟主還會發懸賞?
還會想著去天絕遺跡築基?
這個消息十有**是口口相傳之後變了形,但可以確定的是死人峰峰主一定是遇到了麻煩。
而且是極有可能身隕的麻煩。
所以天左盟才敢以左元丹進行懸賞,才敢堂而皇之暴露自己準備去天絕遺跡築基的計劃。
“隻要死人峰峰主身隕的消息沒有確定,想必問題應該就不是很大。隻是大長老和那位白長老為什麼會追一個人追到死人峰修仙界邊界?”
溫九當即傳音給蠱道人。
他給蠱道人的傳音符隻是一階中品,所以無法實現遠距離的實時傳音。
一來一回,一個消息得一兩個時辰。
當蠱道人下一個消息傳來時,溫九終於明白為何了。
因為山月如。
不過外麵傳的是冥鬼老怪殺了山月如,所以觸怒了白劍心和東方天城。
但經過蠱道人對於冥鬼老怪的介紹,溫九明白山月如即便現在不死恐怕也活不了幾天。因為能祛除冥月鬼氣的人整個極西之地都沒有幾人。
距離死人峰最近的小衍山峰主倒是可以,對方身為頂尖的一階上品煉丹師,煉製一個祛除取名鬼氣的丹藥還是很輕鬆的,但小衍山再近,那也是在千裡之外。
雖然以一階上品飛舟趕路來得及,但前提是小衍山峰主願意來幫忙。
可三宗六峰雖都屬於神絕千峰麾下勢力,但其實都不是友好關係。
三宗六峰皆存利益之爭。
時有廝殺發生。
數百年來,早就積怨已深。
死人峰峰主若是身隕,恐怕小衍山第一個發難,更彆說什麼來幫忙救人了。
得到這些信息後,溫九終於明白為何大長老要一直追那冥鬼老怪了。
解鈴還需係鈴人。
“做的不錯,過段時間將養蠱之法還你。”溫九用傳音符傳過去一句話。
果然。
不殺蠱道人是正確的。
貓有貓道、鼠有鼠道。
有些消息恐怕連儘知樓都不一定知道,但蠱道人這種混跡在天左盟的人一定知道。
“希望大長老他們沒事吧。”
不管是衝萬魔深淵,還是衝個人情感而言,溫九都不希望東方天城出事。
同日。
平山也傳來了消息。
是關於萬獸池的。
萬獸池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因為有平山的消息,死人峰近五位主峰長老參戰,練氣五層練氣六層超百人,並成功擊殺了那位想要毀滅萬獸池的天左盟護道者,其麾下的左道妖人也死了不少人。
死人峰一方雖也有折損,但因為平山的消息成功讓損失控製在了十五人之內。
練氣六層以及以上無一身隕。
可以說是一次交大的勝利,不過萬獸池的麻煩並沒有解決,妖魔依舊在踐踏萬獸池。
短時間內萬獸池將無法啟用,對於死人峰而言,依舊是一個不小的損失。
畢竟萬獸池靈石死人峰培養靈獸的三大養獸之地。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偃月師姐竟然是這次大戰殺敵最凶的人,超過三十位左道妖人死在偃月劍下,還有一位想魂獸摸魚的練氣七層左道散修直接被其追出百裡。
練氣六層追練氣七層追出百裡,可想而知這位偃月師姐其實力有多強。
“果然,能成葉長老的弟子,沒一個簡單的。若是那位季秋白峰主沒有被自己人陰死,估計也能成為一位了不起的修士。”溫九不免感慨。
……
這天入夜。
溫九剛從萬魔深淵歸來,隱隱約約便看到有一人躺在他屋後竹林的山坡上。
此時明月正圓。
皎潔月光溫和灑下,鋪在了那人身上使其帶上一身銀裝,溫九定睛一看,竟然是山月如。不過不是前些日子巨錘在握,誰來就捶死誰的山月如。
現在的山月如氣息萎靡,躺在山坡上一直緊閉著雙眼,溫九本打算直接回屋。
因為他連安慰都不知道怎麼安慰。
但這時候山月如率先開口了,聲音虛弱,“溫師弟,我很好奇,你既然不是懶惰之輩,每日在萬魔深淵修行至子夜才歸,為何會放棄進入琅福地修行?”
溫九一躍而至竹林之上,沒有回答,而是行禮道:“山師姐怎麼在這?”
“你但凡平日裡多出門幾次,就該知道你頭頂這座修行居所是我的。”也就是溫九了,他人若是與自己為鄰,少說三五天跑一次她的洞府。
“原來如此。”
溫九啞然。
山月如再言,似乎非常想知道答案,月光灑下之時神色則有些悲涼。
“不想回答就算了。”
“多謝師姐。”溫九行禮致謝。
山月如擠出一絲笑意,“你倒是有意思,明明可以隨便編個理由騙我一下,是不是知道我命不久矣,所以才不想騙我這麼一個將死之人。
現在看來,你這小子應該身懷大機緣吧?否則不會連琅福地都瞧不上。”
沒等溫九出言搪塞,山月如便自顧自繼續說道:“我本是凡俗燕國長公主,三十年前本該成為燕國對罔國止戈求和罔國犧牲品……那時候的我,認命。
但誰料和親的前幾日被側峰行走看上,他說我是什麼上品金屬性靈根,父皇大喜,用我換了燕國五十年的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自那之後我便在側峰修行,一年入練氣一層,十年踏入練氣中期,後來被外出曆練的師父青睞,收為親傳,三十年時間走到練氣中期巔峰。”
山月如忽然停下,溫九捧場道:“師姐厲害。”
他很清楚山月如為何突然緬懷過去,因為人在暮年之時或者將死之時便喜歡回憶。
回憶自己的一生。
唏噓自己的一生。
輝煌也好。
卑微也罷。
山月如噗嗤一笑,“你這誇的一點不走心。”
“罵人才走心。”溫九應聲。
山月如再度笑道:“倒是耿直,小心這樣日後這麼說話找不到道侶。”
“女人隻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溫九再度抱拳,“師姐,要是沒什麼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晚上還要澆灌陰邪靈藥,耽誤不得。”
說實話。
他不想聊。
不是社恐。
就是單純不想聊。
哪怕現在的山月如世界在月光下顯得楚楚動人,神色上的悲涼也徒添幾分淒美。
“臭小子,我都要死了,你都不願意坐下來陪我聊聊?”山月如急了。
這幾日她不想說話。
尤其是麵對熟人。
好不容易碰上一個不怎麼熟,又能站在這山腰之上與自己對話的,她怎麼能放過?
“我幫你澆!”
“你隻需要陪我說說話就行。”
山月如猛地起身,往溫九的修行居所走去。
“我……”溫九無語,但一想到山月如很可能命不久矣,也就不再阻攔。
入屋之後溫九提了一桶**遞過去,山月如雖然虛弱,但畢竟是練氣修成修士,提一個木桶對她來說和拿一片樹葉沒有太大的區彆。
山月如一邊澆灌,一邊說道:“溫師弟,你知道嗎?本來我以為自己能走到師父那一步,以練氣修為護這五百裡山河十年八年,甚至更久。
但修道無情,它給了我希望又讓我絕望。
不過相比起自己我現在更擔心,若是師父在外發生什麼意外我該如何自處。明明師父已經隻差臨門一腳便可入練氣圓滿,可卻要為我在外奔波。”
溫九安慰道:“師姐不用擔心,以大長老的實力,死人峰修仙界誰能奈何得了他。”
不過這話他自己都不信。
因為自古山外有山,人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