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一舉高中狀元,能不能打聽到那位少年的消息?
若不是對方,恐怕自己已經凍死在北鎮撫司門口了。
接下來的幾天,燕都沸然。
皇榜更改,還伴隨著主考官落馬入獄、抄家等一係列事件,原本還慶幸考中的學子們發現被抹掉了名額,瞬間惴惴。
但他們同行的師長、已經高中的師兄們,卻勃然大怒,勢必要討個說法:憑什麼今次皇榜在張貼後還能撤回?
哪怕給出主考官登名有誤的理由也不行!
“可我們這樣,不就是……”被刷了下去的舉子有些忐忑。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難不成那位真的敢翻出來?往次會試的官員不得活生撕了他。”師兄指了指天上,很看不慣他的退縮勁,“你既敢買下名額,現在怎麼又怕了?”
他們的要求也很簡單,隻叫把那些“錯誤”的人名全都填上去。
餘林書院的學子們穿著統一的製服,住在燕都最大的客棧——狀元樓內,客棧的老板也樂意捧著他們,隻期望這群學子中能再出一個狀元,好鞏固他們客棧的名聲。
此時見學子們語氣憤憤,全然不顧及燕都的儀鸞衛,幾乎將老板嚇得肝膽欲裂。
不多時,儀鸞衛果然來人了,卻沒有大張旗鼓,隻撥來幾個力士,叫人緊盯著學子,不讓他們鬨大。
或者說,不要鬨太大。
不僅如此,禦史台的彈劾奏疏也如雪花一般,不斷飛往內閣。
私人書院的學子沸反盈天,反觀國子監,卻一片悄然,學子們都安靜讀書。
國子監中也有考中的舉子,但問到對此事的反應時,觀點卻和其他人截然不同:
“陛下絕不是他們說的那樣,一定是有苦衷。”
“新皇榜之上增加的名字都來自西寧府,若不是有貓膩,誰都不信。”
“那些人簡直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議論陛下!”
若是之前,這些學子說不定也會將信將疑,但外麵風波不斷,小皇帝依舊每日試課,絲毫不被動搖。
光是這點,便讓不少學子對小皇帝有極好的印象:這樣的人,怎麼會不尊重會試,不尊重科舉呢?
況且,還有不少試課學子和他結下善緣。不說彆的,接過小皇帝給的點心,不會被齋長訓斥,上課的內容還更深入淺出。
國子監的推崇日益興盛。
因此,兩方自然少不了唇槍舌戰。文人學子不會直接動手,但寫文章傳播還是綽綽有餘,不論外地學子寫出怎樣的錦繡文章,都能被國子監學子一一駁斥。
一時間,竟成燕都一景。
——
三月初,殿試始。
明慕前一夜還在複習溫書,今晨起晚了,等到謹身殿時,所有貢生都已經端坐在位置上,已經開考。
小皇帝端坐在龍椅上,很快,東門亭悄悄過來,有事稟報。
他悄悄打了一個哈欠,呆愣愣地揉了揉眼睛,長而卷曲的睫毛上沾染了生理性淚水,眼角留下一絲紅痕,聲音還殘留著睡意:“怎麼?”
“一切如陛下所想。”東門亭聲音很輕,怕驚擾到小皇帝,“輿論多集中在學子中,以江南為主,有國子監學子的辯論,好壞參半。”
“等殿試結束,便開始下一步。”
他麵上倒是很矜持地點頭,卻在心裡小小地歡呼一聲,整個人被厚重的天子袞服及冠冕籠罩,像是縮小版的帝王手辦,完全看不出肚子裡的壞水——
終於黑完了,效果還很不錯,接下來開始走洗白流程,直接一個輕鬆拿捏!
內閣三輔紛紛求見,首輔卜禎先上前一步,遞上奏疏:“陛下,這是臣整理的的折子。”
許大人:???
經大人:???
實不相瞞,他們也準備了同樣的東西:都打算好好表現,等卜禎致仕後自己上位。
結果這人裝出一副無所謂致仕的樣子,背後搞手段想吸引陛下注意?!
卜禎獲得了其他兩位大人憤怒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