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正常的私人書院沒有任何意見,但這些人利用鑽空子,頂替彆人的名額,甚至試圖鬨事叫被刷下去的名額重新錄取,明慕就很有意見了。
至於在朝堂之上擰成一股繩的私人書院勢力,說實話,明慕暫時沒有很好的想法。
等殿上的長香燃儘,殿試也宣告結束。
宦官們無聲無息地收起廷卷,送往偏殿,由各科尚書閱卷,最後選出最好的幾份,由陛下親自點出前三甲。
在前三甲還未點出前,殿內學子基本都在原地,沒有動彈。
長階之下,有不少官員在旁觀考,此時一位四品官員貿然開口,他看起來約有三十多歲,蓄著一臉胡子,狀似無意地說:“前些日子,本官見諸多學子為本次科考鳴不平。看陛下剛才旁若無人的樣子,或許是不在意這些流言蜚語的。”
明慕悄悄直起了身子。
想要改革教育,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他隻和內閣三輔淺淺聊了幾句,聲音也很輕,再者以他的位置,應該影響不到底下正在殿試的考生。
闞英立刻提示:“陛下,這是左僉都禦史。”
明慕點點頭,正襟危坐,眼睛裡閃爍著詭異的興奮——
和傳說中的禦史吵架!
禦史在古代封建曆史上占據了重要地位,主要職責就是糾察百官,也能彈劾皇帝的不端行為,本朝對禦史的權限進一步放寬,當堂彈劾皇帝已成職業習慣,而帝王不能因為彈劾懲罰禦史。
不可否認,曆史上有很多禦史謹記自己的職責所在,協助了很多大事,不過眼前這個……很像高速上的etc,專門抬杠的。
在西寧府生活十年,明慕習慣不多廢話,直接上手;來到燕都後更不會有人找他吵架,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認真地準備打嘴炮。
“朕有所耳聞。”小皇帝聲音清越,“是說更換皇榜的事?”
“陛下既然知道,為何這些日子對滿堂學子的質問視而不見?”左僉都禦史不卑不亢,離開座位,恭敬下拜,“陛下登位,乃是萬民所向,上天之德,如今因一己之私更改皇榜——”
“朕改皇榜可不是一己之私。”明慕嚴肅地打斷了對方的話,“是主考記錯了人,朕翻看落榜卷紙,從中找到一篇妙文,才得以撥亂反正。”
左僉都禦史似有不屑:“究竟是何等妙文,能讓陛下念念不忘?”
明慕:就等著你這句話呢。
洗白第一步:用強有力的實力打臉!
“既如此,朕便將這篇妙文分享給諸公。”明慕點了賀隋光的方向,“闞大伴,請叫賀會元來念罷。”
——
千裡之外,雲南。
自盛朝大長公主下嫁後,南詔風氣逐漸改變,起碼對漢人不再那麼排斥,也願意幫漢人帶話。
任君瀾在雲南停留許久,終於見到了長公主……的孩子。
郡主明璿,今年五歲,性子倒是沉穩,見到陌生人,隻問了一句:“阿娘說,你要帶我去燕都找舅舅?”
剛滿五歲的小女孩,眼睛很大,鼻子小巧,瞳色很深,按照明慕的話來說,就是“當童模會被一群姨姨誇的可愛小孩”。
想到心上人,任君瀾的神情溫和了一些,語氣也十足耐心:“是。”
這是他第一次見幼年的明璿,還挺新奇。在任君瀾的記憶中,他更熟悉的是六年後渾身陰鬱的明璿,非常沉默,不願意和任何人交流,明慕和她相處了許久,才稍稍叫她敞開心扉。
而明慕……後,明璿複又恢複原樣,甚至比之前更為陰鬱、暴虐。
再之後,任君瀾也不清楚了,他處理完明慕的後事,選擇隨他而去。
“舅舅是什麼樣的人?”明璿原先在北疆長大,不習慣南詔的天氣,生了一場大病。
所以,在任君瀾和長公主接觸後,對方才痛快地將唯一的女兒交給他,帶去燕都。
任君瀾沒有正麵回答:“你見到他就知道了。”
和明璿一起送過來的,是幾年來長公主在北疆的資源,任君瀾幾乎搬空了大半個臨西王府,才換來了這些珍貴的東西,足以讓明慕掌控北疆。
如此,他才放心,不叫明慕被北疆的暗箭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