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強被謝威看得心裡發毛。
心虛的他從褲兜裡掏出了8毛5一包的牡丹,先遞給謝威一支,自己叼了一支在嘴上。
“喲,陳叔,您這發財了?平時1毛4的豐收都舍不得抽,現在抽上8毛5的牡丹了啊。”
陳強嘴角抽了抽,擠出笑容,“彆人送的呢。”
旋即摸出火柴,“呲~”地一聲擦然,先給謝威點上,再給自己點燃,揮舞幾下手,讓手裡火柴熄滅,隨手把火柴梗扔地上。
噴出一口煙霧,陳強壓製了被謝威看穿的心虛。
一副我為你考慮的表情說道:“謝威啊,叔知道你心氣兒高。黃瑩真的不錯,比你還小兩歲,就已經拿6級辦事員的24級行政工資,一個月43塊呢,加上獎金六七十,你們結婚了,你家三個領工資的,這小日子還不得直接就進入小康生活?”
“叔,黃瑩這麼好,你家大兒子今年26了還沒結婚,要不讓你兒子娶黃瑩?還能增進你跟許主任的關係呐。”
謝威噴出一口煙霧,笑著丟下這句話就轉身走了。
走了兩步,謝威停住。
扭頭對陳強笑著說道:“叔,我可是說真的,你兒子現在才隻是一級工人,一個月36塊,加上黃瑩的工資,你家日子到不了小康,至少能全家吃飽飯啊。”
“謝威,你小子彆不知好歹。考上大學又怎麼了?上不成都白搭。彆到時候連工作都丟了。”
陳強氣急敗壞地威脅著謝威。
沒有理會氣急敗壞的陳強,謝威自己往辦公室而去。
辦公室裡,技術部眾人打牌的依然在打牌,織毛衣的在織毛衣,如同菜市場。
見謝威回來,也沒人打招呼。
整個技術部,許誌輝在這十多年全部都換成了給他送禮的人,起碼一半的人連機械製圖都不會。
之前謝威頂替接班,三年實習期一直拿的最低18級工資,每月275元,整個技術部最低;過了三年,才拿助理技術員15級的425元。
技術部他一直最低,前幾年倒也相安無事。
今年謝威拯救了紅光廠,讓廠子紅火起來,許誌輝不得已,才給謝威提到13級技術員,每月55塊。
整個技術部,大部分人工資比謝威高,但是他們卻跟謝威關係不好——大家都不乾活,工資照領,非得顯示你謝威能,要去搞新產品開發。
受不了辦公室裡的吵鬨,謝威也沒心思乾活,索性跑到技術部外麵琢磨如何解決關係轉移以及介紹信的問題。
問題很棘手。
許誌輝原來是廠裡普工,造反打倒了老廠長梁宏,當了廠革委會主任,把持紅光廠十多年時間。
十多年來,廠裡管理崗位被許誌輝塞滿了親信。
招工,幾乎是明碼標價,不送相應價值的禮,根本進不來。
連技術部這樣的核心部門,許誌輝也把原來的技術員下放到車間,換成了給他送禮的人。
即使技術部所有人的工資獎金都被謝威拯救,可他們依然孤立著謝威。
快到下班時間,謝威也沒想出好的解決方案。
讓黃瑩放棄,不可能。
上大學,戶口跟各種關係留在廠裡,讓對方拿捏自己,接受不了。
不去上大學,更不可能!
“謝威,許主任找你,趕緊的啊!”
一名矮胖的總務部大媽在技術部門口,對著裡麵嚷了一嗓子,也不等應答,轉身就走。
謝威沒去找許誌輝,許誌輝倒是先來找他了。
謝威敲開革委會主任辦公室的門時,許主任正坐在茶幾旁看報紙。
“小謝來了?過來坐。”
許誌輝放下手中的報紙,臉上浮現出和藹的笑容招呼謝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