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恭敬地道:“公子身份尊貴,小人不知。”
陳家公子勾了下唇,神色倨傲,“確實,你一個要飯的也不配知道。
這樣吧,你讓你女兒上來,單獨給我們兩個舞一槍,興許我們一高興就賞你了。”
說著,陳家公子示意沈洲將剛剛的碎銀拿出來,放在桌上。
光是這一點,就比他從下麵收到的半碗銅錢要值錢得多。
隻是,這話說得輕蔑,赤裸裸打骨子裡的瞧不起。
下麵的女子顯然也聽到了這話,她握著長槍的手緊了緊。
走過去,女子拉住父親,沉著臉低聲說:“爹,這錢我們不要了,走吧。”
老父親收回手,聲音沙啞:“好,聽阿瑩的。”
阿瑩扶著父親轉身,準備下樓。
後麵傳來陳家公子威脅的冷笑:“能被我們看上是你的榮幸,彆不識好歹。若今日你走出這裡,就彆想在京城待下去了。”
阿瑩的腳步一頓,長槍也隨之在地上撞擊出一道沉悶的聲響。
她深吸了口氣,最終還是轉過身來,壓著怒氣道:“好,我給你舞。”
誰知,陳家公子竟伸手指向老父親,笑了:
“不,本公子突然改變主意了,不要你舞,要他舞。”
聞言,阿瑩臉色一變,她急道:“不行,父親他身體不好,舞不起槍,我給你舞。”
“本公子就要他舞。”
陳家公子不依不饒,眼中戲謔。
沈洲看著老人家微微佝僂的背和憔悴蒼白的臉色,輕輕皺了皺眉。
“陳兄,算了吧,今日我們是來喝酒的,也不必……”
陳家公子打斷了他,滿不在乎地說:“誒,沈兄你這就不對了,喝酒不就是要找樂子嘛,不然這酒怎麼喝得儘興。
這土妞舞的槍看了實在沒意思,不如看點新鮮的,看看老東西怎麼舞。”
“這…”沈洲欲言又止。
見陳家公子一臉堅定,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他最終也沒再說什麼。
陳家公子見老東西站著沒動,有些不耐煩地催促:
“快點,還杵著乾嘛,晚點本公子又改變主意了,嗯?”
阿瑩臉色難看極了,她轉頭看向在座的眾人,試圖尋求幫助,替她們解圍。
可眾人在對上她的視線後都不約而同地轉過又去,假裝沒看到。
笑死,一個丞相府獨苗苗,一個陳侍中的嫡長子,誰敢觸這個黴頭。
無人敢觸。
所以也無人出聲。
阿瑩臉色白了白,也意識到這兩人身份恐怕非同尋常。
可若真要父親舞槍,以父親的身體狀況那會要了他半條命的!
她們從宣州奔波至此,若在京城待不下去再起奔波,父親的身體也是扛不住的。
進退維穀。
阿瑩隻恨自己方才為何要逞一時之氣,為了那可憐又可悲的自尊拒絕了他。
她一時紅了眼眶。
父親見她如此,默默抓住了她手中的槍杆,“阿瑩,爹可以。”
阿瑩紅著眼睛看他,搖頭:“不行。”
“沒事。”父親笑了笑。
阿瑩握著長槍沒鬆手。
在陳家公子愈發不耐煩的神色下,她緊咬著唇,幾乎咬出血來。
然後像是做了一個重大決定一般,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然後磕了個響頭。
“求公子開恩,小女願給公子舞槍,舞到公子滿意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