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嘉然這天晚上沒課,也沒彆的事,就在旅館陪溫鐘意聊了會天。
“你結婚了嗎?”楊嘉然看到溫鐘意手指上的戒指,問了個一直很想問的問題。
溫鐘意倚靠著枕頭坐著,沉默地看了眼手上的戒指,說:“結了。”
楊嘉然眨眨眼,有點好奇:“那你的愛人呢?怎麼不聯係你啊?”
溫鐘意垂著眼睛,很輕地說:“他把我忘了。”
“啊。”楊嘉然震驚道,“怎麼會忘,是出意外了嗎?”
“我不知道。”溫鐘意掩嘴咳嗽一聲。
他的嗓子發炎了,說話的時喉嚨有些痛,因此說得很慢,聽起來有些傷感:“他突然失蹤,我找了他一個月,再見麵的時候他已經不記得我了。”
“天呐。”
楊嘉然以為這種故事隻會發生在小說裡,沒想到現實中也有。他同情地看著溫鐘意,歎了口氣:“那怎麼辦,他有去看過醫生嗎,意外導致的失憶應該是可以治療的吧。”
溫鐘意搖了搖頭。
他不知道孟川為什麼會忘記自己,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去看過醫生。
他到現在還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哎。”楊嘉然又歎了口氣,很為自己的好朋友感到惆悵,“你也彆太難過,如果他真的恢複不了記憶,你們再認識一次就好了嘛,萬一在接觸的過程中,他慢慢想起來了呢。”
溫鐘意問:“會嗎?”
楊嘉然肯定點頭:“會的。”
楊嘉然陪他聊到很晚才回去,溫鐘意讓他到宿舍給自己發個消息。
十五分鐘後,楊嘉然給他發來消息:我到啦,你早點休息。
溫鐘意回複:好,你也是。
第二天天氣放晴,空氣中帶著雨後清新的味道。
溫鐘意在清晨醒來,搭乘公交車去書店上班。
他的燒已經退了,但得了感冒,腦袋裡像塞了一團棉花,昏昏沉沉的。
一覺醒來,溫鐘意的情緒平穩了不少。
他抓緊公交車的扶手,在人群擁擠中保持著平衡。
車窗外是神色匆匆的行人,他看到很多外賣車和共享單車停在紅綠燈路口。
桑卡沒有外賣,也沒有共享單車,比起他現在所處的國家要落後很多。
戰爭帶給一個國家的創傷沒辦法那麼快消弭,溫鐘意要適應一個發展迅速的社會也會有點艱難。
但也還好,溫鐘意善於接受。
除了孟川。
楊嘉然說他們可以再重新認識一次,溫鐘意認同這個說法。不過他還需要一段時間。
他要先消化被遺忘的痛苦,然後才能不那麼難過地麵對孟川。
溫鐘意下公交之後去路邊攤買了豆漿和包子,剛吃兩口就忍不住吐了。
攤主嚇一跳,給他遞了一瓶水,問他:“這麼難吃嗎?”
溫鐘意擺擺手,在垃圾桶旁緩了好一會兒才止住惡心,對攤主說:“不難吃,是我不太舒服。”
感冒加上孕反,溫鐘意這一整天都吃不下飯。
好在同事給了他幾包餅乾,讓他能墊墊肚子。
“你臉色太差了,快去歇歇吧,剩下這些我來弄。”同事對他說。
溫鐘意沒有逞強,表達感謝後,去休息區趴著歇了會兒。
他在書店的主要工作是給書籍做整理歸位,任務不是很繁重。在這裡工作有一個好處,就是能接觸到很多這個世界的知識。
書店老板允許他們在不忙的時候看書,溫鐘意已經抽空看了很多。他必須多學點東西,才能有在這個世界安身立命的底氣。
溫鐘意在桌上睡了一小會,很快就醒了。
休息區來了幾個高中生,坐在他旁邊的桌子上,作業鋪了一桌,正七嘴八舌地聊著天。
“數學作業誰寫完了,快給我抄抄。”
“我寫完了,給你。英語有沒有寫完的?”
“英語不用寫,老師又不檢查。你快抄,抄完給我。”
“你們彆全抄一樣的啊,改一改。”
幾人低著頭奮筆疾書,溫鐘意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
忽然,一個男生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一看,臉色驟變:“臥槽完了,有人要來追殺我了!”
話音剛落,書店的門就被人推開了。
“季帆!”孟川大步走進來,身上裹挾著深秋的寒氣。
他在看到溫鐘意時愣了下,剛想說話,目光觸及到季帆麵前的試卷,眉頭又刷地豎起來,劈頭蓋臉一頓訓:“你哥讓你在家老實學習,你居然敢跑這來抄作業,還敢不接電話,彆以為你哥出差就沒人治得了你了,趕緊收拾東西給我滾回去!”
季帆從小就在季殊和孟川的淫威下長大,一看見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哭喪著臉:“我沒不接電話,我這不剛想接你就進來了嗎。”
孟川瞪他一眼:“還不走?”
季帆縮起脖子:“……這就走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