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川推門進來的時候,溫鐘意手機上的通話還沒掛。
他長腿一邁,繞過桌椅,徑直走到溫鐘意桌邊,先是跟溫鐘意對視一眼,然後麵無表情地掃了眼對麵的薑燁。
薑燁放下筷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孟川乍一看他覺得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見過,便沒搭理他,低頭看著溫鐘意。
他曲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連名帶姓道:“溫鐘意,吃完了沒?”
溫鐘意放下手機,皺眉看著他:“乾什麼?”
“我要回家取打火機。”孟川在“回家”兩個字上加重讀音。
溫鐘意確實吃得差不多了,問道:“現在嗎?”
孟川點頭,不容拒絕道:“就現在。”
溫鐘意不理解為什麼明明可以在電話裡說的事,孟川還要特地跑過來說,而且態度還這麼不好。
薑燁的視線在孟川和溫鐘意身上掃了個來回,若有所思。
溫鐘意抱歉對薑燁笑笑,說:“那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吃。”
薑燁擦了下嘴角,溫和地笑了笑,對溫鐘意說:“好的,下次見。”
“見什麼見。”孟川打斷他,一副等得很不耐煩的樣子,催促溫鐘意,“快點。”
“你急什麼。”溫鐘意穿上外套,起身走到孟川身邊,跟薑燁說了再見。
孟川抬手把溫鐘意微翹的衣角捋平,順勢搭著他的肩,旁若無人地走了。
上了車,溫鐘意聞到了未散乾淨的煙味。
他不太愉快地降下窗戶,問孟川:“你這不是有其他打火機嗎?”
孟川扣上安全帶,發動車子,回答:“沒那個好使。”
他迅速開車駛離這條道路,路上對溫鐘意說:“就是那個人昨晚給你發的消息嗎?”
溫鐘意“嗯”了聲。
“怎麼認識的?”孟川立刻又問。
溫鐘意蹙了下眉,不喜歡這種質問的語氣,反問道:“跟你有關係嗎?”
孟川攥緊了方向盤,想起鞋櫃上多出的那一雙拖鞋,語氣不滿道:“怎麼沒關係,你住的是我的房子,你帶誰回來過,我得有知情權吧。”
溫鐘意看著他的側臉,沉默一會,然後說:“我帶回來的不是他,是我另一個朋友。而且他坐了一會就走了,沒有住下。”
孟川之前調查他的時候查到過,溫鐘意目前有且隻有一個朋友,是一個讀大二的男生。
孟川還沒見到過這個大學生,但一個在校學生的心思肯定不會壞到哪去,而今天跟溫鐘意吃飯的男人就不一樣了,一看就是很會油腔滑調,心思不正的壞人。
於是他提醒溫鐘意:“今天跟你吃飯這個人不是什麼好人,少跟他來往。”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好人?”溫鐘意感到荒謬。
“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孟川用無賴的語氣說,“反正你最好彆再跟他見了。”
“……”溫鐘意無語片刻,說,“你眼光這麼厲害怎麼不去幫公安局抓罪犯?”
“我倒是想去。”孟川拽了拽衣領,把袖子也扯上去一些,吐了口氣,“你以為我很想當這個總裁嗎?”
他話裡的火藥味太重,溫鐘意沒回答,平靜地看著他青筋微凸的手臂,忽然問:“我隻是跟彆人吃個飯,你為什麼這麼不高興?”
“……”
孟川仿佛被他問住了一般,沒有吭聲,神色露出些許茫然。
從不經意看到溫鐘意跟那個人有說有笑的那一幕開始,孟川整個人就像是被摁了什麼開關,渾身都不舒坦,覺得那一幕很刺眼,非要把溫鐘意扯到自己身邊才行。
但這種情緒來得毫無緣由,孟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不高興。
車子駛過三個紅綠燈,孟川也沒有想明白問題的答案。
溫鐘意沒有逼問他,隻是看著孟川的臉,很輕地扯了一下嘴角。
他的睫毛很長,垂下來的時候很容易遮住眼底的情緒,孟川讀不懂他的神色,但他覺得溫鐘意看上去有些遺憾,又有些憂傷。
回到家,溫鐘意把打火機交給他,並對他說:“還是戒煙吧,對身體不好。”
孟川接過打火機,握在手心裡摩挲著,片刻後說:“我這四年戒過煙是嗎?”
“是。”溫鐘意的眼睫動了下,看著他輕聲問,“記起來了?”
他的眼睛裡帶著一絲不明顯的期盼。
孟川搖了下頭,說:“沒有。”
期盼落空,溫鐘意眼神稍黯:“那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之前有很重的煙癮,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抽一根,但失憶後這種煙癮就淡了很多,幾乎沒了。”孟川娓娓道來,“不過後來彆人給我遞煙我還是沒拒絕,沒過幾天煙癮又回來了。但我很好奇我為什麼會戒煙。”
戒煙是一件很難的事,依孟川對自己的了解,非必要他不可能戒煙。他想知道這個“必要”是什麼。
孟川微揚眉梢,看向溫鐘意。
溫鐘意彆開視線,沒有應聲。
孟川當初戒煙是為了溫鐘意。
原因很簡單,因為溫鐘意不喜歡煙味。
這事確實有些艱難,孟川中途失敗過幾次。溫鐘意曾心軟讓他不用戒,隻要彆在自己麵前抽就行。
孟川還是戒掉了。
這樣的緣由,溫鐘意麵對孟川探究的目光有些說不出口。
孟川想起溫鐘意討厭煙味的事,試探著問:“是誰逼我戒掉的嗎?”
溫鐘意跟他對上視線,嘴唇動了動:“不是。”
“真的嗎?”孟川將信將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