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絲尷尬在蔓延。
林宿狀似自然地轉開頭,評價,“嗯,也挺好。”
“……”幾人:“也”是從哪兒來的?
賀振翎掃了他一眼,“正常人有叫‘既然’的嗎?”
林宿回敬,“難道‘所以’很動聽?”
薛致白終於聽不下去了,跺腳,“重點是寓意!寓意!內容你們是一點兒也沒聽進去!”
林宿指點,“主語不都放在最前麵,叫‘既然’、‘所以’有什麼問題?”
“………”
幾人:竟然很有道理!
眼看要陷入邏輯怪圈,薛致白趕緊叫上自家徒弟準備撤離。剛轉頭要走,齊佳錯——
現在該叫齊忘。
齊忘停了下,對林宿笑笑,“委托的酬勞…日後定湧泉相報。”
先前的兩張符籙,根本算不上酬勞。反而是用來為他找了個師傅,他都知道。
林宿也不推辭,“好。”
薛致白帶著齊忘先離開了。
…
兩人一走,林宿看向孟遠平。
想到孟遠平跑這一趟,就隻是跑了一趟…林宿掩下點心虛,關懷道:
“孟會長是怎麼來的?”
“喔,是…”孟遠平頓了頓,像在回想什麼,隨即拍掌,“張司機送我來的!”
林宿,“……”
等等,他說的該不會是…
林宿朝賀振翎看了眼,正對上人深長的目光。
好了,果然是老張。
林宿替人正名,“其實上次是我記錯了,司機是叫——”
孟遠平忽然一側目,“誒,張司機來了!”
轉頭,就看孔拂穩步而來。
麵上帶著一貫禮貌的笑容,手裡還擒著齊家的管家。兩人看上去經曆了一場惡戰,孔拂衣衫微皺,而管家整齊的背頭也散開。
孔拂笑容不變地朝孟遠平點點頭,隨後看向賀振翎,
“先生,人抓回來了。”
他手上一用勁,管家“噗通”跪倒在跟前。
“先生,要怎麼處理?”
賀振翎麵色冷淡,“帶下去收押。”
“是。”
孔拂正要一手抓人起來,地上的管家突然一個鯉魚打挺!靈活地避開了孔拂的手。賀振翎手一瞬按在了刀柄上——
然而下一秒,噗通。
管家調整了個姿勢,單膝跪地。
腰板挺直,燕尾服拖在身後。不知想到什麼,他又輕輕挪動了一下,對齊了林宿和賀振翎正中間的位置。
林宿,“?”
賀振翎低眼,“……”
管家,“是這樣的,在下隻是區區一個雇傭工,並沒有動手做下罪大惡極的事。”
賀振翎搭著刀柄,“想申冤?”
“不。”管家抬頭,毛遂自薦,“其實我身懷多種絕技,像是腹語、竊聽、讀唇語……如今前東家已經倒台,而良禽擇木而棲——”
他目光如炬,“公若不棄,我今日可當場易主!”
賀振翎,“……”
林宿,“………”
雪泥馬輕聲:【我還從未見過如此能屈能伸的刁仆。】
林宿回它:我也從未聽過如此夾槍帶棒的誇獎。
賀振翎忽而轉向他,“怎麼說?”
林宿眼角微一挑。
這話的意思,是想讓他看看命格。他沒多說,直接一眼掃過。
澄靜的眼底淺金流轉。
管家對上他的視線,呼吸一屏,莫名汗毛倒立。
片刻,林宿有些意外,“是沒有。”
明明有參與和知情的痕跡,但一涉及關鍵點,都沒有親自動手。不能說是有底線,隻能說是刻意規避掉了。
賀振翎沉凝幾秒,“雖然沒動手,但也作了孽,帶回去做苦役還孽債吧。”
撿回一條命,管家鬆了口氣。
孔拂得了命令將人帶下去。
從林宿跟前起身時,管家忽然用“了然”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隨即趁著賀振翎轉頭時靠近,用腹語悄然傳遞道:
“我就知道,你們倆…是你做主。”
賀振翎聞聲轉頭:?
林宿,“………”
他是覺得用腹語,賀振翎聽不到嗎。
隨著旁聽的孟遠平驚怔側目,一道冷銳的聲線響起,“帶下去。”
管家很快被孔拂帶走。
剩下三人的場麵有些沉默。
頓了頓,林宿放棄向孟遠平解釋,轉而對賀振翎道:
“讓他做點雜活吧,他好像不太聰明的亞子。”
賀振翎麵無表情,“我也覺得。”
瀝城的事解決完,也該回洵城了。
林宿和孟遠平依舊搭了順風車。下車時,還不忘禮貌同人道謝:
“辛苦了,張司機。”
“老張,多謝了。”
賀振翎坐在後座,“開車吧,老張。”
孔拂麵帶微笑,升上了車窗。
……
幾天沒回家。
林宿一進門,燈啪的打開。就看客廳裡一片狂歡的痕跡,飲料、外賣盒擺了一桌,氣球橫幅還在牆上掛著。
玄關處留了張白無常的便簽:
趁著5個小時的年假趕過來開的arty,來不及收拾了,抱歉,嘿嘿~(俏皮吐舌頭)
“………”
林宿不願去想吐出來的舌頭有多長。
他放下便簽感歎了句,“雖然他們沒給我帶點什麼來,但好歹留下了一片狼藉。”
雪泥馬出聲:【他們明明給你帶來了麻煩。】
林宿不想聽,“噓。”
不過想到以後還要官官相護,他還是大度地選擇了原諒。隨手將便簽疊了疊,剪出一串紙人,揮去打掃衛生了。
雪泥馬側目:【你寬容得讓我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