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樊邊說邊走,隻見背景裡掠過幾間屋舍,遠處還有工程車和農田。
林宿正覺得有些熟悉。
下一句就聽人說,“這裡是洵城和暉城交界處的一個村莊,叫三清堰。”
雪泥馬脫口:【草!?】
林宿拍了它一下,看著視頻眯了眯眼。
原來是暉城天師協會的人。
他就說怎麼有人沒事搶活兒乾,原來是要做直播。
視頻裡,杜樊正好路過一處地方,指了指,“跟大家說一下啊,這兒是原來的村門,現在改向朝東了。嗯,改得還行吧。”
指導者林宿,“………”
雪泥馬:【盒盒,“還行吧”。他算哪塊餅乾,不如說個“更行”的。】
彈幕恰在此時滑過:
—大師,那更好的是改在哪兒?
杜樊掃了眼彈幕,擺擺手,“喔…這個,這個改一次就夠了,不能再改了。”
林宿,“……”
廢話,他改的這個就是最優解,當然不用再改了。
雪泥馬冷酷:【你看他背包鼓鼓囊囊的,裝的全是b吧。】
彈幕裡還在不明覺厲地讚歎“牛逼”、“聽著好厲害”,林宿看得簡直索然無味,正想退出,屏幕裡突然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幾步外,葛立立正和工人說什麼。
他看上去是來驗收工程的,手裡還拎了些東西。他聽見動靜轉頭,就和正在直播的杜樊碰上了。
兩人都是一頓。
葛立立皺了下眉,“淨搞些虛頭巴腦的。”
杜樊哼笑一聲,“總比‘踏實’又沒用的一些人好。”
兩人的對話夾槍帶棒,彈幕一下熱鬨起來:
—怎麼回事?有瓜吃?
—對麵的是誰啊,大師認識的人?
—誒你們看,他們領口都有一樣的徽章,是同一個組織還是什麼?
大概是同行的攝像者打了個手勢,杜樊很快注意到彈幕,開口說:
“喔不是不是,實不相瞞,我其實是天師協會的人。但我是暉城分會的,那位呢,是洵城分會的。”
“這次的事也是因為洵城分會處理不下來,我們才接手的。”
彈幕:
—啥?洵城這麼廢嗎?
—所以大師是來收拾爛攤子的[笑哭]
……
電腦前,林宿眉梢挑了下。
雪泥馬銳評:【…他裝起逼來,多少有點不顧自己的死活。】
林宿都說了不乾涉的事,非要去兜著。
相比起他倆的淡定,屏幕裡的葛立立已經快氣炸了,他厲色道:
“你要管就管,彆扯我們洵城分會。我們是早就跟人打過招呼,不該碰的東西彆碰!”
“那你的意思是人活該咯?”
杜樊搖頭感歎,“好歹是條人命,你們救不了,我們來救。”
彈幕飄過:這才是真大師!
不過兩人吵歸吵,一路卻都是往著同一個方向走。聯係葛立立手上拎的東西,加上今天是來驗收工程——
想必是給工頭那家的慰問品。
林宿往椅背上靠了靠,“一會兒還有得雞飛狗跳。”
…
這會兒還沒進入正題。
林宿靠在一旁沒有細看,雪泥馬適時地晃悠著團來一杯茶水。
他抿了一口,順便看了眼手機。
然後就看賀振翎發了喂信。
【翎】:你對管家做了什麼?
林宿,“?”
消息是十幾分鐘前發的,看他沒回,隔了會兒賀振翎又發了句:不說話,心虛?
嗬,林宿就拿起手機。
雪泥馬:【你在回什麼,笑得那麼甜美?】
“……”林宿轉頭,微微一笑,“回小賀。幾分鐘沒理他,他很寂寞。”
雪泥馬團著茶盞一抖,驚悚:【我不該亂形容,你彆說了。】
林宿淺淺放過它,回賀振翎:我在看直播。
【翎】:什麼直播?
林宿轉頭給雪泥馬看,“他回得好快。”
雪泥馬閉上耳朵,不想聽。
【宿到自然醒】:很露骨的那種。
【翎】:?
雪泥馬也:【?】
它看了眼電腦屏幕,嘩嘩流動的彈幕下,葛立立和杜樊已經到了工頭家裡。
工頭臥病在床,看著出氣多,進氣少了。工頭老婆在哀憤大哭,葛立立一邊送禮一邊勸,杜樊端著姿態在旁邊煽風點火。
場麵一片混亂,雞飛狗跳。
【…這露骨在哪兒了?】
林宿瞥了眼屏幕,“床頭立了個死人,你說露不露骨。”
雪泥馬:……原來露的是死人的白骨!
屏幕裡,場麵終於稍微穩定下來了。
工頭老婆在旁邊擦眼淚,葛立立大概是不放心,還是沒走,在旁邊看著。
杜樊就拿出了一堆裝備來。
什麼木劍、符籙、雞血,還有不知由什麼燒成的灰。他把幾張符拍在門口、屋裡梁柱上,然後說,
“放心,我先把惡鬼給困住了。”
彈幕:
—臥槽,大師牛逼!
—直接來個甕中捉鱉!
雪泥馬:【我一時不知道誰是鱉。】
林宿點頭,“……床頭的鬼已經看過來了。”
杜樊還在搗鼓,葛立立臉色不太好看,“你打算強行驅鬼?單方麵撕毀契約,也不怕鬼生了怨氣變成厲鬼嗎?”
“就算成了厲鬼,斬了就是。”
“杜樊,你彆硬來。我們會長說了,還有個辦法是跟鬼好好打商量……”
“跟鬼打商量,你們夠異想天開。”
杜樊嗤笑一聲,直接把手上的灰一撒!接著擲出一張符。令人驚異的一幕就出現了,符籙遇灰便自己燃燒起來——
他喝了聲,指向床頭,“就在那兒。”
雪泥馬:【他還是會點東西。】
林宿,“不然也不敢來驅鬼。”
彈幕區此刻都沸騰了起來:
—我去!是真自燃了!
—我還質疑過那些視頻是假的,現在被打臉了。
—這功力,牛。
也零星夾雜著一兩條彈幕,像是帶著省略號劃過:這是風水師的基本操作……
然後被罵“你來一個?”罵下去了。
越來越高的熱度顯然讓杜樊膨脹了起來,他正要拿出一把幡,屋裡的燈泡突然一閃!呲…呲呲…!
緊接著躺在床上的工頭猛地抖動起來。
兩隻腳砸著床板,發出“砰砰砰”的聲音。
工頭老婆嚇了一大跳,要撲過去按住人。葛立立眼疾手快一把攔住,下一秒就看原本還虛弱的工頭一隻手刷地伸出!
在空中有力地劃拉了一下。
杜樊也驚了跳,隨後手上動作更快起來。
葛立立見狀想帶著工頭的老婆先離開屋子。他轉頭去開門,卻發現打不開,門赫然被關死了。
他立馬去拉杜樊,“停下!要是屋裡的鬼成了厲鬼,一屋子的人都要交代在這兒!”
直播還開著,杜樊不可能停。
他轉頭,“停下才是完了!況且現在門都打不開,停下又能乾什麼?”
葛立立僵住,一時語塞。
彈幕見狀,頓時一邊倒:
—對啊,停下又能乾什麼?
—彆妨礙大師了行嗎,洵城分會的風水師真的太拉胯。
—難怪讓人收拾爛攤子
……
電腦前,林宿歎了聲氣,“葛立立是對的,有沒有辦法都得先停下。”
雪泥馬:【那現在怎麼辦?】
林宿細細瞅著屏幕,“……他帶護身法器了嗎?”
【…不嘰。】
而屏幕裡,杜樊眼見人吃癟,又看彈幕一邊倒,頓時揚眉吐氣,“你們洵城分會沒本事,就彆來指手畫腳——”
“或者你有更好的辦法,就給我們露一手。”
葛立立站在原地,一咬牙。
彆說辦法,他這次來根本沒帶什麼法器,兜裡的隻有……
隔了兩秒,他把心一橫,“行,我就給你們露一手!”
林宿見狀慶幸,“看來是留了底牌,自保是沒問題。”
下一秒,就看人掏出一部手機。
林宿,“?”
熟悉的既視感洶湧而來,沒來得及細想,他手機就一響。
【來電人:葛立立】
“………”
來電下方的聊天界麵,還停留在賀振翎的:?
林宿目光落了秒,凝重地給人回了句:“…我或許也要加入一場露骨的直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