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罵娘!
好在,他很快就不用為這事發愁。
顯哥抱著麗娘哀嚎了片刻,猛地站起身,垂頭朝著牆壁撞了過去。
林平之反應極快,一把將顯哥拽住。
“你放開我!放開我!讓我和麗娘一起走!”
顯哥聲音沙啞微弱,拚了命地想掙脫開林平之的手。
林平之正要開口勸說,就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你不要攔著他,讓他趕緊去死!”
“麗娘姐姐活著的時候,這個廢物保護不了麗娘姐姐!麗娘姐姐死了,他也不想著給麗娘姐姐報仇!”
“他這種廢物還活著做什麼?早點死了,也省的浪費糧食!”
林平之循聲望去,便看見一個女童從牆上跳了下來。
顯哥渾身一震,停止了掙紮,隻是聲音中滿是無力與絕望:“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不會武功,我連他怎麼進來的,怎麼動的手都沒能看淸,我怎麼給麗娘報……”
“這都是借口!”
女童冷哼一聲:“你不會武功,就不能給他下毒?不能花錢買凶?哪怕你帶著麗娘姐姐的屍體,一頭撞死在衡山派門口,也不比你在這裡撞死強?”
“對!衡山派!我撞死在衡山派,不,我去劉三爺府上!”
顯哥眼中出現了一點光澤,越來越亮,嘴裡呢喃道:“劉三爺要舉辦金盆洗手大會,他那裡的人最多,我撞死在那裡,衡山派肯定不能置之不理!麗娘的仇就能報了!”
女童:“……”好像給劉爺爺捅了個婁子!
女童正想著怎麼改口,就見石破天抱著狗崽子衝了進來,大聲說道:“不行!顯哥,你和麗娘都是好人,麗娘已經死了,你不能再死了!我一定會把田伯光給你抓來的,不用你去死!”
女童嗤笑道:“田伯光能橫行這麼多年,手頭上的本事肯定不弱,就憑你傻乎乎的,也能抓得住他?”
石破天說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抓住他,但我一定會拚命努力的。”
石破天不善言語,但他眼裡話裡的誠摯認真,極易打動人,獲得彆人的信任。
彆說是顯哥,哪怕是那對他一直冷嘲熱諷的女童,也是一怔,有些動容。
林平之惱了:“我大師兄可是華山派的大弟子,怎麼可能抓不住區區一個淫賊!”
女童回過神來,說道:“你知不知道那田伯光的綽號是什麼?萬裡獨行!就算這傻大個打得過他,你們能找得到他嗎?”
林平之被問的啞口無言,隻能嘴硬道:“我們找不到,難道你就有辦法找到他?”
女童眉頭一挑,說道:“我當然有辦法。”她上前一步,掰開了麗娘緊握的手掌。
左手中抓著一個紅色紙團,上麵用炭灰畫著一個男子的畫像,十分簡陋,但兩個特征十分明顯——醜和胎記!
右手中則攥著一小塊灰藍色的布條。
鄉間自古就有,穿紅衣著紅鞋慘死之人會化作厲鬼永世不得超生的傳說。
麗娘顯然是怕自己找不到仇人,將田伯光的畫像和田伯光身上撕下來的這塊布,死死攥在了手裡。
女童將布條遞給了石破天,說道:“讓你懷裡的小狗聞聞,說不定就能找到那田伯光。”
石破天對彆的事情不懂,但他與阿黃相處那麼多年,對狗的習性本事熟悉無比,接過布條放在了小狗崽的鼻前,說道:“小黃,你聞聞這個味道,記下來,我們去抓到他。”
想法很美好。
但,這小狗崽剛出生沒多久,又沒有經過訓練,一臉抗拒嫌棄地往後縮回了石破天懷裡,根本不願意去聞,更彆說是去找了。
女童氣的直罵:“和你主人一樣,也是個沒用的東西。”
現在時間尚早,路上行人不多,還能通過狗的嗅覺去抓人。
等再過上一會兒,路上人來人往,將味道衝散覆蓋了,再想抓田伯光就難了。
女童秀眉緊蹙,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就是。
就在這時。
石破天拿起破布放在了自己鼻子前。
女童:“???”
女童傻眼了,你這是要做什麼?你真以為自己叫個狗雜種,就能和狗一樣用鼻子找人嗎?
林平之同樣是一臉懵逼,滿頭問號。
因為——
他看見石破天臉上紫氣湧動!
林平之:……不是,紫霞神功還能這麼用的嗎?
更讓他無語的是,石破天聞了幾下破布,看了一眼床,又看了一眼桌子,隨後起身走到院子裡,用力吸了幾口氣,臉上露出了喜色:“我知道他往那邊走了!”
石破天一把將狗崽子塞進林平之懷裡,說道:“師弟,你幫我照顧好小黃。”縱身上了房頂,一邊用鼻子用力嗅著,一邊沿著房頂往西南方向追去。
女童也注意到了石破天臉上那明顯的紫氣,轉頭望向林平之,問道:“你們華山派還有這種武功?”
林平之:“……我才拜入師門不久,並不清楚。”
女童狐疑地看了眼林平之,也縱身上了房頂,朝著石破天追了過去。
林平之輕身功夫很差,看著兩人在房頂上騰挪跳躍,知道自己跟不上,隻能老老實實留下來照看小黃狗和顯哥。
石破天邊聞邊走,速度並不快。
女童很快追上了他,問道:“喂,你真的能聞到田伯光留下的味道?”
石破天肯定道:“能。我們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紫霞神功有兩大功效。
其一,是可以蘊養經脈身體,化解異種真氣,於治療內傷外傷、強身健體乃至是提升根骨資質都有著極大的作用。
其二,是可以大幅度提升人的五感六識,尤其是運轉紫霞神功時,更是能成倍成倍的提升。
兩者相輔相成,相互促進,前者可強化後者,後者可讓前者運用的更加精細。
石破天用紫霞神功強化嗅覺的方式,來尋找田伯光,也是趕鴨子上架,純屬被逼無奈。
但嘗試之後,他很快就發現,那塊破布上帶有一種很濃很濃的香味。
十分清晰,很容易分辨,在空氣中的殘留也格外清晰。
石破天並不知道,這香味來源於賭坊,是賭坊用來掩蓋房間內臭味所用,所以味道才會如此濃烈。
田伯光昨晚在賭坊輸光了銀子,四處閒逛尋找獵物的時候,無意間看見麗娘院子裡亮著的紅燈籠,就想著當個新郎改改運勢。
而之所以會如此清晰。
則是因為田伯光在作案之後,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在床上睡了一晚,直到天亮才不慌不忙離開的。
距離現在並沒有過去多久。
石破天順著這味道一路尋找,很快就在一間酒樓發現了田伯光的蹤跡。
他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一邊吃菜,一邊喝酒,目光遊走在樓下街道上那些過路女子的身上,其中的淫邪貪婪比那日的餘人彥更甚十倍都不止。
“大師兄,你記住,凡是像他那樣的,都是大大的壞人!打殘不重,打死活該的那種!你殺了他們都是在行善積德!”
石破天腦海中閃過嶽靈珊當日的話,越發堅信自己的判斷沒錯,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縷殺意。
但,也就是這一絲的氣息泄露,就被田伯光察覺。
“又有不知道死活的蠢貨送上門來!”
田伯光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依依不舍地從街上一女子身上收回了目光,望向了石破天。
“嗯?!”
田伯光隻看了一眼,“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施展出輕功,幾下騰挪,落在了石破天身前,眼睛死死盯在石破天身旁的女童身上,直咽口水。
“小子,識相的便給我滾得遠遠地,看在你給我送來這麼個漂亮女娃的份上,田大爺就饒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