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打開一條縫隙,小安德爾瞳孔收縮,通過那條縫隙,看到令他胃部翻江倒海的血腥場景。
“你們三個又開始爭吵了嗎?”
佩德羅審判長身穿黑袍,麵帶慈祥的微笑,用手帕擦拭著雙手,拉上審訊室的把手,道:“還是和小的時候一模一樣啊。”
砰!
鐵門再次關閉。
巨漢‘鏘’地握持巨斧,行刑麵罩下的雙目猩紅,喘著粗氣:“他……莫多,背叛你,該殺。”
“他沒有背叛我,他隻是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
佩德羅緩緩蹲下身子,將手帕放入黑袍上衣兜,捧起莫多的臉頰,用手擦拭去他醜陋臉上的淚珠,低聲道:
“莫多,你是個好孩子,對嗎?在你們這些孩子裡,我最看重的就是你,還記得嗎?”
鐘樓怪人發出嗚咽,淚水不斷滾落。
“不要哭泣,神不願看到信徒的淚水。”
一束夕陽灑在佩德羅的身上,照得他的身軀格外偉岸,方臉上揚起咧至耳根的笑容。
“既然是你將她放走的,就把她再帶回來,莫多,神會原諒你的過錯。”
小安德爾看著審判長的背影,雙目裡逐漸泛起敬仰與憧憬的明亮光芒。
而手持巨斧的劊子手,早已痛哭流涕,隻能發出嗚咽聲。
黃昏籠罩。
斯登堡,孤兒院。
一位身材佝僂的婦人,將一本封皮破舊的厚厚手冊,遞給克蘭。
“這些年來,被收養走的孩子們,都記錄在這本手冊裡了,男爵大人。”
克蘭接過手冊,信手翻閱,有些感歎:
“想不到,這座孤兒院裡竟有會讀書識字的人,還能做到逐個記錄。”
“是修道院裡的好心修士,幫助我們完成的記錄。”
老婦說道:“因為大部分的孩子,都是被修道院領養走了。”
克蘭瀏覽著手冊上的記錄,沉吟道:
“他們收養的標準是什麼?”
“沒有標準,他們就連畸形兒都願意收養,是善良的人啊。”
克蘭目光閃爍…畸形兒?是因為噩兆後裔適合充當打手的緣故吧。
自己本來是為了調查魔女的背景,才來到孤兒院,卻不曾想還有意外收獲。
安東尼先生還提過,修道院還經營致幻藥物的買賣……這趟水可真夠深的。
“夜晚就快到來了,先生,您還是儘快回家吧。”老婦把手冊從克蘭手裡抽回,道,“再過一陣子,瘋掉的姑娘們,又該到街上舞蹈了。”
“我喜歡舞蹈。”克蘭微微一笑,“舞步跳錯了可以繼續接上,比起人生要簡單許多。”
“總而言之,感謝你的配合。”克蘭摘下獵鹿帽致意。
“男爵大人,您哪裡的話。”老婦誠惶誠恐,將克蘭送出孤兒院。
克蘭來到一間營業到淩晨的酒館,靜靜等待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響,在喧鬨聲與啤酒氣味之間,煙霧繚繞,他的眼神格外清醒。
鐺!鐺!鐺!
午夜的鐘聲敲響。
克蘭離開酒館,在夜晚的寒風裡緊了緊風衣,卻見街道儘頭,大教堂前的廣場,燈火通明。
斯登堡的領主是個極為樂觀的家夥,發現舞蹈瘟疫一時半會無法解決,那不如就讓她們儘情跳舞。領主甚至命人在廣場前放置了火把與篝火,命令樂手們演奏音樂,隻要舞步不停,音樂就不能停息。
舞步踢踏作響,舞裙搖曳飛揚,姑娘們裡有貧民有貴族,此刻忘卻地位之分,如同魔怔般在廣場上狂舞。在這些人群之中,一位少女的舞姿格外優美,令克蘭的呼吸不由一怔。
哐哐哐!
整齊列隊的腳步聲自遠處傳來,衛兵們身披盔甲,衛兵長以一名黑衣修士為首,低聲道:“審判長,接下來該怎麼做?”
“一個不留。”佩德羅平靜地道。
衛兵長瞳孔一縮,麵色震撼,顫聲道:“可是……這些人裡麵不乏貴族千金,您的意思是……”
“全部殺光,一個不留。”佩德羅再次重複,“一切問題,由我來負責。”
衛兵們陷入嘩然,猶豫地麵麵相覷,衛兵長滿是糾結,突然間感到一隻大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旋即,衛兵長眼神空洞,臉上閃過強烈的狂熱,抽出寶劍,凜聲道:“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轟!轟!轟!
這時,人群之中,飛出一堆火球,轟炸在衛兵隊的身上,頓時引起哀嚎。
魔女們混入舞蹈人群之中,此刻率先發難,得手之後便遁入舞蹈的人群之中。
衛兵長將一個女子砍翻在地。
演奏音樂的樂手們噤若寒蟬。
“我讓你停下來了嗎?”佩德羅瞥向樂手。
於是,悠揚的舞曲再起。
這是一場對於手無寸鐵的平民的屠殺,但魔女們給衛兵隊造成極為慘痛的代價。
哀嚎、歌聲、尖叫……一切混亂都沒有乾擾葛麗沁的舞步,她心無旁騖地跟隨音樂,專注舞蹈。
“不停跳吧,務必咬緊牙關踩著舞點跳下去。”
魔女大祭司的話語,不斷在她的耳畔回響。
“會恐懼,會疲憊,但隻要不停止舞步,就會有新的希望!”
佩德羅如鷹隼般的目光,定格在人群裡的葛麗沁,低沉道:
“色欲魔女……正是她激起人心的欲望,引發這場舞蹈瘟疫!”
“不,是人們已經壓抑了太久,死氣沉沉的日子裡需要舞蹈!”
瑟茜在人群裡現身,迎上佩德羅,磅礴的法力波動頓時在廣場之上掀起狂風。
“我絕不容許——”
佩德羅目光冷酷,兩隻拳頭湧動著熾熱磅礴的白光,如同一座鐵塔般巋然不動,額頭青筋畢露,脖頸血管虯結,雷霆震怒,發出咆哮:
“這是,褻瀆!”
砰!
佩德羅一拳將瑟茜射來的奧術飛彈擊潰,狂風掠起他的黑色修士服,在衛兵們震撼的目光中,佩德羅躍起十米多高,重拳轟向瑟茜。
瑟茜的身形早已消失,佩德羅的重拳砸落,‘轟’地在廣場上陷開深深的巨坑,拳風瞬間擊斃三名平民。
衛兵們臉色蒼白,意誌薄弱者已經開始嘔吐,衛兵長感到自己的信仰正在劇烈搖晃,卻聽見佩德羅仰天大吼:
“這些罪人已被我手刃!罪惡的魔女也難逃我的審判!”
葉芝借著詩神之翼,隱身飛行在半空中,看到佩德羅這恐怖的爆發力,不由嘶了口冷氣。
鑽牙站在葉芝的肩膀,俯瞰一片混亂的教堂廣場,驚歎道:
“兩邊主教都打成這樣子了,等莉莉絲和沙利葉來了,豈不是打得更激情?”
葉芝神色複雜,鬆鼠你才是幕後大反派吧?
在街道儘頭,響起野獸的咆哮,燃燒血紅鬥氣的畸形怪物四肢奔來,衝向葛麗沁。
葛麗沁的舞步不由一停,一股可怕的恐懼感頓時將她籠罩。
卻見麵帶刺青的短發女子從旁殺出,火牆術將畸形怪物生生逼停,大聲道:
“不要停止舞步,這是儀式的關鍵!”
葛麗沁臉色蒼白,體內卻仿佛擁有與生俱來的魔力,再一次跟上音樂,踢踏起舞。
月光照耀聖母大教堂的鐘樓,在頂層的小閣樓,葉芝仿佛聽見有東西伴隨著舞步,咚咚作響。
袖口射出袖劍變化成的飛鉤,葉芝蕩到了大教堂的頂層,沿著一處天窗翻入教堂內部,左右環顧:“通往最頂層的樓梯,應該是這裡!”
突然間,危機感在葉芝的脊背蔓延,一柄巨斧斬在葉芝的麵前,攔住他的去路。
葉芝驚出一身冷汗,抬頭望去。
三米多高的巨漢,戴著足以讓人做噩夢的劊子手頭盔,眼窩裡射出瘋狂的紅光,緩慢抬起嵌入木板的巨斧,手臂上肌肉扭曲壟起。
他身上燃起血紅色的熔爐鬥氣,身軀猶如千錘百煉之後燃燒的鐵塊,飄起白煙,室溫不斷升高。
“當心,葉芝,這是四環狂戰士!”鑽牙提醒道。
我還以為多強呢。
葉芝抽出靈盾之劍,擺出決鬥架勢。
“我看你是插標——”
話音未落,巨斧呼嘯生風,直接將迅捷劍劈成兩截。
“嗯?!”葉芝戰術後仰,惡言相加還沒出口就被強行打斷。
順勢一個側滾,拔出月蝕就是‘砰砰砰’三槍,打在巨漢身上不痛不癢,倒是讓他愈發震怒。
轟!
在巨漢的腳下蒸騰起灼熱的鬥氣,室溫猶如沸騰的熔爐,驟然間,他躍起一米多高,掄圓巨斧,攜著磅礴烈焰驟然劈落!
他的全身都被熔爐鬥氣包裹,葉芝剛才試圖用千幻之眼,卻發現幻術會被這鬥氣阻擋在外。
巨斧的打擊範圍極廣,封死了所有退路,佩劍又被斬斷,葉芝掏出更為趁手的新月釘頭錘,目光一凜,看穿巨斧的進攻軌跡!
戰技·看破!
鐺!
釘頭錘將巨斧的重擊完全格擋,爆響鏗鏘的金屬音。
葉芝被斬飛出去,撞到一麵牆壁上才停下,但是毫發無損,目光一凝。
這就是極致的消力!
巨漢微微一怔,神態似有些不可思議,旋即愈發震怒。
這時,巨漢的麵前,原先那名敵人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佩德羅審判長的形象。
巨漢微微出神,緊接著發出驚喜的呼喚,突然間感到腹部一陣劇痛,低頭看去,竟已炸開朵朵血花。
葉芝出現在巨漢的身後,手持月蝕,靠著‘詭術伏擊’加‘月光劍’的暴擊,一時無法造成重創,不由感到有些棘手。
賜福·假象術的持續時間已過。
佩德羅審判長的形象消失,巨漢意識到自己中了圈套,吱哇大叫,將巨斧揮舞成可怕的旋風,將過道上的燭台、壁畫、窗戶全部削成粉碎。
葉芝召喚出三環雪豹,配合著手槍夾擊巨漢,但這畢竟是高環強者,他抓住時機,戰斧‘砰’地將元素化的雪豹擊破。
距離下一次重新召喚,還需要兩天時間。
在這鏖戰的期間,寧神術已然施法完畢,在半空中飄蕩起七弦琴那悠揚的樂曲。
寧神曲令巨漢陷入一瞬間的恍惚…他呆呆的張開嘴,葉芝順勢用恐懼術入侵他的心神,這讓巨漢的身軀不斷地顫抖。
閃現術上前,利刃華舞一秒四破,釘頭錘邦邦四下,這尊鐵塔般的巨漢終於轟然倒地。
咚!!
這巨漢竟然還沒有完全喪失鬥誌,伸出鐵鉗般的雙掌,燃起熾熱的熔爐鬥氣。
“願戰士的靈魂能前往瓦爾哈拉。”葉芝低聲禱告,月光子彈踏射而出,終結高環強者的性命。
葉芝體內的法力幾乎乾涸一空,趕緊舉起雙掌,痛飲兩口密涅瓦之泉恢複,旋即擦拭嘴角,啞聲道:
“鑽牙前輩,剛才你為什麼隻是看著啊!”
“因為不想破壞你的戰鬥體驗。”鑽牙感歎道,“三環單殺四環,這是相當驚人的事跡!”
葉芝:“……”
準確來說,是靠著三種職業提供的賜福輪番上陣,和雪豹二打一,成功完成單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