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陽擁抱山丘,鮮花燦爛金黃。
節慶場地上燃起明亮的篝火。
人們沉浸在仲夏夜的盛會,晚風溫柔,拂過搖曳的樹林,掠過歡慶的綠草地,飄向燈火通明的劍冬堡。
城堡之中,亦有一場宮廷舞會即將舉行,葉芝麾下的廷臣均收到邀請,領地中的十多名超凡者都會前來參加。
落日將丘陵與河麵染成火紅,葉芝和格蕾沿著河流漫步,步行返回劍冬堡。
獻給愛神的《仲夏夜之夢》序曲,使得葉芝獲得來自愛神的賜福,此前的計劃圓滿達成。
但葉芝仍舊高興不起來,畢竟詭術師的儀式還沒有眉目,他暫時還沒想到如何同時向格蕾與希露德告白,又安然度過“修羅場”。
實際上,葉芝很了解她倆,絕不會做出有害於自己的事情。
但是,葉芝不舍得看到她們中的任何一人,露出失望與難過的神色……
儘管平時,格蕾與希露德的相處算是融洽,但當她們同時麵對自己的告白,心底勢必會有芥蒂產生。
這芥蒂可能出現在她們之間,也可能讓她們對於葉芝的好感驟降。
葉芝撓了撓頭。
不得不說,這個晉升儀式,也太蝦頭了!
得想個既不掉好感,又能享齊人之福的辦法!
“你怎麼看起來心不在焉的?”格蕾輕聲說。
換了身白裙,格蕾說話都變得軟糯起來。
簡單來說,是夾子音,換言之,少女在情郎麵前聲音總會顯得矜持。
葉芝不是瞎子,能體會到格蕾對於自己的感情。
而他呢?
“我在想心事。”
葉芝敷衍的回答,目光閃爍,陷入沉思。
每回遇到危機,格蕾總能憑借驚人的運氣與智慧,找出破局的辦法。
雖然許多時候,格蕾常常讓葉芝哭笑不得,但葉芝已經漸漸習慣與格蕾相處的日子。
在吃飯的時候頻頻鬥嘴,在雪崩之時緊緊相依。
在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夢境,格蕾成為葉芝通過試煉的理由。
假設格蕾離開自己……葉芝不敢想象,那會是怎樣的情形。
感情不就是在陪伴中產生的?
因為那些與格蕾一同共處的時間,使得格蕾變得與眾不同。
葉芝明白,對於格蕾來說,他也是獨一無二的。
如果兩人彼此需要,那麼對於對方來說,彼此都是與眾不同、獨一無二的。
“哦。”
格蕾也不說話了,穿著漂亮的小裙子,踢著路邊的石子。
藍莓警告過她,愛神的魔法會在十二點鐘之前失效,到那時候格蕾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光彩照人。
“所以,如果你想向葉芝告白的話,最好在十二點之前!”藍莓原話道,“錯過仲夏夜的好機會,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格蕾腦中想起小妖精繃著麵孔的模樣,抬起眼睛,看向葉芝的側臉,心道:
“隻要待在葉芝身旁,總有時間的吧……”
然而,望著黃昏在遠山留下的陰影,悄然之間,一股憂鬱如爬山虎纏上格蕾的心頭。
她忽然想起,自己與葉芝的契約就快要到期了。
當初,簽訂的是一整年的護衛合約,現在馬上就快要滿一年了。
如果葉芝不再讓自己留在晨霜嶺,那麼又該怎樣自處呢?
格蕾有些沮喪,她發現,她不清楚葉芝究竟是怎麼想的。
如果人和人之間不是用語言交流,而是用心靈,那麼誤會豈不是會少許多?格蕾胡思亂想著。
葉芝是否喜歡自己呢?還是說,自己對他來說,是其他護衛可以代替的呢?
格蕾的心漸漸往下沉。
人在關心某件事情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多想,會下意識尋求他人的幫助。
格蕾再次想起藍莓的話語。
魔法會在十二點之前失效。
“要抓住機會,格蕾!”幻想中的藍莓大聲說道,“你的時間所剩無幾了!”
劍冬堡中。
大廳的玻璃水晶吊燈宛如藝術品,琥珀色的液體在酒杯中剔透發亮,廷臣們盛裝出席,管弦樂曲調悠揚。
“親愛的,你今天看起來真漂亮。”塞林和艾琳這對小情侶,躲在大廳一角咬著耳朵。
“有多漂亮?”艾琳嬌嗔道。
“比昨天多一些,比明天少一些。”塞林柔聲道。
“我受不了了!”桌子旁的半身人費恩·軸輪,漲紅著臉,胃裡都是檸檬,大聲道,“你們是看不到我在這裡嗎!?”
塞林一愣,旋即歉然道:“我在看著艾琳的時候,無暇顧及其他的。”
“費恩,正好你在這裡!”艾琳微笑道:“你們奇械師是不是會造一個叫‘照相機’玩意兒?費恩,來幫我和塞林照一張吧~”
費恩閉上眼睛,眼角含淚。
都鯊了。
對,兩個!
“領主大人。”裡希穿了身騷氣的紫色禮服,走到葉芝身前,以手按胸道,“收到您的邀請,出席仲夏節的晚宴舞會,在下不勝榮幸。”
葉芝微笑道:“我記得,我在信裡提到過,你可以帶著伱的那位女友一起出席。”
裡希眼底露出感激之色,點頭道:“是的,您願意讓伊索爾德出席這場舞會,我和她都十分感謝!”
葉芝環顧四周,隻見伊索爾德,裡希那位骷髏女友,穿著一身宮廷禮裙,戴著麵紗和禮帽,與莉莎這位吸血鬼互相攀談。
“您似乎…有著和我類似的境遇?”伊索爾德道。
“說得有理,都算不死生物,哈哈,你能喝酒嗎?”莉莎道。
“不能,會從骨頭縫隙裡流出來。”
“對不起。”
“沒關係,您杯子裡的是鮮血還是葡萄酒?”
“是鴨血,領主大人專門為我準備的。”
“領主大人真是仁慈且溫柔啊。”
“誰說不是呢?”
葉芝:“……”
領地裡的非人類生物,以後應該會越來越多吧。
“領主大人,仲夏節之後,就該對雪林用兵了。”裡希勸諫道,“托馬斯公爵的勢力也在日益壯大,尚不可貪圖逸樂。”
“今夜,對我而言,並非逸樂。”葉芝一副胃疼的表情,“而是痛苦的戰場。”
裡希一臉不解。
這時,吵鬨聲響起。
獅女赫爾嘉還有著當傭兵時的痞氣,酒量驚人,她甚至已經用威士忌將矮人工匠巴倫德·高塔給喝趴下,現在正大馬金刀地向貝奧武夫敬酒。
“你說什麼?你長得和鐵塔似的,居然不會喝酒?!”赫爾嘉表示難以置信。
貝奧武夫連連擺手,苦笑道:“我向來是滴酒不沾的。”
“那你剛才杯子裡裝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