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永安一手端著保溫杯,另一手夾著牛皮紙文檔袋,輕輕將審訊室大門關上。
玻璃對麵端坐著一位魁梧男人,挺直的脊背和方正的肩膀透露出軍人特有的氣質。他似乎已經等候多時,但並未流露絲毫不滿的情緒。
直到看清戴永安的麵孔時,他才微微皺了皺眉。
“戴博士?”
“下午好,陸飛少校。”戴永安拉開板凳,將手中文件袋和保溫杯放下,笑眯眯地注視著鋼化玻璃後的男人:“看見我是不是很意外?”
見陸飛沉默,戴永安又道:“作為本次事故的主要責任人,居然在事後搖身一變成為了事故審查員”
他在坐下後端起保溫杯,輕抿一口微燙的咖啡,回味著舌尖略帶苦澀的口感:“老實說我也很意外。”
“這不合規矩。”陸飛目光如炬地凝視著這位近段時間在站點內聲名鵲起的研究員。
“這當然不合規矩。”戴永安臉色不改,若有所指道:“不過想來陸飛少校也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否則你就不會坐在這裡了。”
沒等陸飛回話,戴永安再次開口:“一個月前,身為"城市獵手"機動特遣隊隊長的你在執行一次危險的任務中受傷了?嗯,資料上是這麼寫的。於是你以養傷的名義申請調往17號站點任職安保培訓教官……對嗎?”
“是的。”陸飛一臉坦然。
“為什麼是17號站點?”
“因為我曾在17號站點工作過一段時間,有什麼問題嗎?博士?”
“當然沒有。”戴永安挑挑眉:“但你在事故發生前曾向一位d級人員展露過嗯,一些沒有必要的同情心,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我並未向d87465透露任何實驗相關的內容,這並不違規。”陸飛麵無表情地回答。
“但這很可能會影響實驗結果,當然這隻是我作為項目負責人的看法,也並不重要”
戴永安輕輕在桌上點了點又道:“重要的是,d87465在一係列巧合下成為了該次事故中唯一幸存人員。這太巧了不是嗎?”
“你在懷疑我?”陸飛凝視著玻璃後的斯文男人,冷冷道:“出現這種情況,你們應該嘗試從這位d級人員身上挖掘真相,而不是第一時間對他進行記憶清除。”
“那當然不是我下達的命令”戴永安一臉淡然地扶了扶眼鏡:“老實說連續兩次被人插手我負責的項目確實有些讓人惱火,但你錯了我從未懷疑過這起事故是被人為設計好的特彆是對於你,陸飛少校。”
迎著陸飛銳利的目光,戴永安搖頭微笑著:“我看過你的個人檔案,在個人能力上你的優秀毋庸置疑,但你卻太過嗯,理想主義?
恕我直言,你能擔任特遣隊隊長這一職位主要依靠的是你遠超常人的直覺與在危機情況下果斷準確的判斷能力。
你的行為邏輯向來遵循一套屬於你自己的道德底線這當然沒有問題,但身為執行任務的核心人物,麵對一些必然會出現犧牲的情況時,就會顯得過於優柔寡斷……”
戴永安頓了頓,淡淡道:“像你這樣的人,自然不可能會做出這種明顯會導致大量犧牲的危險策劃”
“所以,我不是在進行一次審訊嗎?博士。”陸飛注視著戴永安的眼睛,像是要看穿他的真實目的。
“審訊還沒開始其實就已經結束了,少校。”戴永安笑著站起身:“隻是按照慣例,流程還是要走一走的。”
他一邊掏出磁卡一邊走向房間的另一側,在感應器上輕輕一刷後,鋼化玻璃上的自動門緩緩打開。
“老實說關於你這段時間的行為並非沒有值得挖掘的地方,畢竟在一位素未蒙麵的d級人員身上投入過多的關注怎麼看都不是簡單的同情心泛濫可以解釋的……”
戴永安穿過自動門,在陸飛身側站定。
這位魁梧的原特遣隊隊長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注視著身前老狐狸似的中年男人,眯起了眼。
“我可以理解成這是你的威脅嗎?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