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逐漸提高,帶著歇斯底裡的咆哮:“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為什麼!”
最後一聲幾乎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充滿了絕望和憤怒。但他顫動的食指卻遲遲沒有按下扳機,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所束縛。
顯然,極度的恐懼已經讓他的精神瀕臨崩潰的邊緣,理智在一點點消逝。
此時,不遠處那頭可怖巨獸裂開了嘴,滴落的唾液幾乎黏連成絲。
它似乎在笑。
周澤從沒想過有一天居然能從這種生物臉上看見一個這麼抽象的、近乎人性化的表情。
隻見猙獰怪物那血盆大口上下張合著,從殘破的咽喉中發出斷斷續續、渾濁泥濘的話語,如同石塊在磨盤中碾碎般刺耳:
“人類,你……令我作嘔……”
這怪物居然口吐人言!
巨獸的話語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瞬間撕裂了絡腮胡警衛心理防線的最後一道屏障,勾起了他記憶深處永遠不願觸碰的恐懼回憶。
“啪嗒……”
隻見他整個人劇烈顫抖,仿佛被無形的電流擊中,手中的步槍應聲落地,在金屬地板上發出空蕩的回響。
“哈!死了!”鼻涕和眼淚幾乎同時從他的臉上噴湧而出。“都死了!”
絡腮胡的雙眼失去了焦點,神情恍惚,嘴角不自覺地抽搐著。歇斯底裡的笑聲從他的喉嚨深處湧出,夾雜著痛苦的嗚咽。
他開始胡言亂語,聲音時而尖銳刺耳,時而低沉沙啞:
“它們來了!它們又來了!血!到處都是血!為什麼不放過我?為什麼?哈哈哈……都該死!都該死!”
他一邊大呼小叫涕淚橫流,慘笑著直奔巨獸而去。
絡腮胡警衛高大的身形在那龐然大物麵前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隻見他從那怪物身側靈活地穿過,像一隻受驚的老鼠般鑽入巨獸猙獰身體的縫隙之中。他的身影在那厚重的鱗片和腐爛的肉塊間閃現,最終消失在巨獸身後的陰影中。
整個過程中,這頭怪物竟是對那警衛視若無睹,蜥蜴般的腦袋上那幾隻並不對稱的詭異瞳孔死死盯住周澤,眨也不眨。
就……就這麼放他走了?
周澤人都快傻了。
媽的針對哥們是吧?
絡腮胡警衛癲狂的笑聲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走廊的儘頭。
滿地狼藉的走廊中一時間悄無聲息,隻剩下斷裂電線偶爾迸發的電火花聲和遠處警報係統微弱的回響。
這一人一怪物就在這片詭異的寂靜中對峙著,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半晌,周澤才嘗試著小心翼翼地邁出右腿,想要試探這個龐然大物的反應。
然而就在他的腳尖剛離開地麵的一瞬間,那怪物的鼻腔中突然噴出一陣滿是酸臭味的氣息,如同一記無聲的警告。
周澤趕忙縮回了腳。
隨著他的退縮,巨獸又重歸平靜,隻是那幾隻詭異的眼睛依舊緊盯著他,絲毫不放鬆警惕。
周澤的表情不禁有些古怪。
好像有點……不對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