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號站點,a區員工餐廳。
時亞明正狼吞虎咽著,他一邊咀嚼一邊抬頭看了一眼坐在他對麵的周澤,將嘴裡的食物咽下後疑惑道:
“你不吃嗎?”
周澤麵前放著的餐盤裡滿滿當當的食物一點沒動,隻是一個勁地往肚子裡灌可樂。
他將紙杯放下,露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言不由衷道:“不餓說起來陸飛教官上哪去了?”
“怎麼?被我負責監管,你很不滿意?”時亞明揚揚眉調侃著:“非得要教官來才行?”
“那倒不是”周澤輕輕撫摸著蜷縮在他腿上的半貓朱茜,聳聳肩道:“我還能在這種事情上挑三揀四不成?”
再怎麼說負責看管他的人是時亞明總好過一張陌生的撲克臉……
“我聽人說”時亞明左右掃視一眼,才壓低聲音回答道:“教官好像和站點哪個高層發生了衝突,最後以"違反紀律"的名義被關了禁閉。”
“發生衝突?”周澤一愣:“跟誰?”
“這我就不知道了”時亞明一邊往嘴裡扒拉著盤裡的飯菜,一邊含糊不清地繼續開口:“這事鬨得沸沸揚揚的,不少人都受到了牽連。”
“這麼嚴重?”
“可不是嘛”
周澤擰開一瓶新的可樂,仰頭灌了一大口,才半是好奇半是探聽地重新開口詢問:
“對了時亞明,你是怎麼加入收容所的?征召?還是選拔?”
“我以前是特種部隊的,嗐那時候還年輕呢”
時亞明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漬,露出回憶的神色,有些懊惱地說著:
“聽班長說有什麼執行重要任務的機會,又是保家衛國又是拯救世界的,說得我那叫一個熱血沸騰我都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
聞言,周澤忍俊不禁:“怎麼?你這是後悔了?”
“那倒不是”時亞明大手一揮,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樣:“我胸中自有一腔熱血在燃燒,一心想加入機動特遣隊,直麵那些千奇百怪的異常!”
“然後怕死沒去?”
“放屁!”時亞明怒目而視:“我那是沒選上!”
“瞧把你能的”周澤輕笑著搖頭,手指輕輕撫過朱茜的耳朵。
餐桌對麵的時亞明卻是突然變得有些沉默。
半晌,他才歎了口氣,語調變得有些低沉:“我自從加入收容所就在想這件事我會以怎樣的方式死去你知道收容所員工的死亡率嗎?”
周澤怔了怔,調整坐姿看向時亞明,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卻見那貨撓了撓頭:“其實我也記不清,反正很高就是了”
“你這”周澤哭笑不得。
“但是”時亞明話鋒一轉:“但是我經常聽聞他人的死訊,那一個個熟悉或者陌生的麵孔,也許過幾天就會出現在訃告欄裡,隻留下一張黑白照片和幾行冰冷的文字。”
周澤沉默。
“你知道嗎?我能想到最棒的死法,就是和戰友們與某隻異常實體廝殺到精疲力儘,最後被它撕成碎片!”
時亞明嘿嘿一笑,露出那口沾著菜葉的白牙。
瘋子
這話周澤是說不出口的。
他突然想起王蕾那女人說的話。
收容所是一台冰冷的機器,但運作這台機器的齒輪卻是由有血有肉的人組成的。
戴永安那樣的人是收容所的一員,時亞明這樣的人也是收容所的一員。
而他周澤,居然也他媽的是收容所的一員。
到底是屁股決定腦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