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致麵上覆蓋著氧氣麵罩,管子向他的鼻腔裡給氧。
安意然湊近身體,緊盯著他鴉羽般烏黑茂密的睫毛,她垂下眼睫,手指輕撫上氧氣麵罩。
看向那張熟悉的臉,她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心中百感交集,最終還是沒有邁出那一步。
聽見門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收回了手,那雙杏眼眯得細長,仿佛要窺探清楚躺著的人心底最深的秘密。
“安小姐好,我是夏總雇傭的護工,您先回學校吧,這些交給我就可以了。”
“嗯。”她在路邊隨手招停一輛出租車,上車趕回學校。
學校請假是需要去銷假的,安意然回去後趕到政教處。
她在門口遇見了夏有意,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向對方揚起一個意義不明的微笑之後就進去了。
夏有意剛想伸手拉住她,她微微側首瞥了他一眼,他指尖剛輕觸到她衣袖就觸電般彈開。
僅這一眼而已,他卻感覺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頭。
他感覺一定是發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局促地站在門口,等著安意然出來。
黑色按動筆在她手裡旋轉一圈後,被她掛在了胸前的口袋,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
她又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問他:“怎麼還在這裡啊?不上課嗎?”
“現在已經是晚休時間了……”他氣勢上顯得短了一截。
“你怎麼了?感覺你和平常不太一樣。”
“和平常不太一樣?或許是你感覺錯了吧,我挺好的。”
夏有意不知該怎麼深問下去,於是裝作沒有聽懂她的言外之意說:“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心裡有什麼事。”
她突然有了一個惡劣的想法,為何她要在意這件事?是誰挑起的,便留給誰解決吧。
她離開時留下一句話:“我很羨慕你有一個好父親,要是我父親還在,他一定也會這麼關心我的。”
夏有意心裡頓時警鈴大作,他老爹叱吒商界,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對他說不字。他這個脾氣,除了需要博弈心態的事情之外,他從來都是不會拐彎抹角,肯定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了。
但偏偏安意然是一個最敏感,最愛多想的人,她總是會把彆人的話反複剖析咀嚼。
也許在彆人眼裡夏季是快人快語,但是在她眼裡,這便是沒有情商自以為是的龍傲天。
夏有意知道她心裡會怎麼想,於是聽見她這樣說之後,脫口而出便是:“你聽我解釋!”
但是得到的卻是安意然腳下動作忽然加快,快速離開了這裡,隻留下了他一人在原地。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夏有意忽然仿佛看見了她是怎樣推著華致的擔架床,把人送進手術室的。
原來這麼長時間,隻有他一直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