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明欺負和被土人欺負,有什麼區彆嗎?
相對來說,土人隻是要點錢財,朝廷要的是他們的命。
站在這個立場上,他們沒有錯。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被說服。
一想到自己堂堂華夏後裔,竟然被一群猴子一樣的土人欺淩,他寧願去死。
於是,他正式和家族決裂。
許家怕被彆的南洋豪族排擠,請了許多見證人,將他的名字從族譜去除。
這個處罰可以說非常嚴重,比直接處死也好不了多少。
甚至比直接殺死帶來的後果更嚴重。
因為死刑隻需要死他一個,從族譜刪除,他的兒孫也一並會被刪除。
在古代的宗親關係下,這就是斷了一家的生路。
許柴佬也非常震驚,他沒想到家族竟然會這麼做。
家族將某個族人除名,這確實很常見。
可他不是一般人,之前為家族帶來了那麼多財富。
現在又攀上了大明的高枝,還立下了這麼大的功勞。
前途不說多麼遠大,至少也能混個一官半職。
朝廷隨便給點賞賜,對他們這些流落南洋的商人家庭過來說,那都是天大的好處。
可就算如此,他們依然將自己除名了。
對此,他自然非常氣憤,但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更讓他無語的是,他爹許光憲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家族這麼做也是迫於無奈,實在是你做的事情惹了眾怒。”
“希望你不要記恨家族……”
“哎,說這些你也不喜歡聽,罷了罷了,走吧。”
“去大明吧,南洋已經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換成彆人,或許真的被他給哄騙了。
可許柴佬太了解自己的父親了,正因為了解,才覺得有些作嘔。
內心反而更加堅定了離開的想法。
難怪世人多鄙視商人,是有原因的啊。
然後他就將自己積攢的財富變賣,帶著家人一起登上了前往大明的船。
此時,麵對岑信通的問題,他很想說說一句:
“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哉。”
這句話太符合他的心境了,南洋那些商人,又豈會懂得他的誌向和追求。
但考慮到說這句話的後果,到嘴邊換成了:
“道不同不相與謀。”
岑信通點點頭,也沒有再多問,反而安慰道:
“離開那個家族,對你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許柴佬苦笑道:“被家族除名,此事傳出去恐怕官場也很難混。”
岑信通搖搖頭道:“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你是為大明效力才被家族除名,上麵的人是能分得清是非的。”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帶你去拜訪一個人吧。”
“若他肯出手,就真的壞事變好事了。”
許柴佬心中一動,試探道:“莫非是那位陳伴讀?”
岑信通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陳伴讀是何等樣人,豈是那麼容易就能見得到的。”
“在拜見他之前,我們要先去泉州拜訪另外一個人。”
朝廷報捷的船隻,會先去泉州報備,拿到文書後才能進入大明國內。
而他說的人正是杜同禮。
稅務稽查司組建前夕,陳景恪就找關係,將杜同禮調到了新組建的泉州市舶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