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嶼眨著一雙清澈的眼勸道:“仙君,大師姐此番從饕餮手中逃脫,封印了上古大妖的方生湖亦有震動,定然受了很多苦,仙君是否罰的太重了些?”
容簌衣心說小師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師妹在幫她求情。
隻有容簌衣知道那大妖已經逃脫了,這時候提起,若師尊不知,定會重罰於她。
但容簌衣並不怕,她本就是想回來稟告師尊,等師尊重罰,定會斷絕師徒,但也比自己逃走好。
那時候她才能真的離開師門,做自己想做的事。
就算師尊此次不說,她日後也會找機會離開。
但見師尊冰冷無波的麵色,好似並不驚詫,隻將目光投來。
容簌衣與師尊目光對上,那目光無波無瀾。
不由心想,師尊自己封印的大妖逃脫自己怎會不知,隻是暫時沒有追究的意思——或許是對她失望懶得追究,又或許是在醞釀一場更大的暴風雨。
容簌衣不再細想,之後如何也與她無關了:“弟子擅入禁地,甘願受罰。這便去思過崖。”
轉身欲走時,身前湧起隱隱的月白色劍氣,錚鳴一聲,一柄月白色的劍已然穩落在她麵前。
是她遺失的逐月劍。
空青仙君此時唇色淺淡,聲音也淡,“莫再丟了自己的劍。”
容簌衣佩上劍,轉身往思過崖的方向走去。
待她走遠了,空青仙君才收回目光,壓抑著悶咳了一聲,欲要休息的樣子。
雲清嶼也未再多留,柔聲說了句仙君注意身體,便告退離開。
衍華的思過崖,是弟子懺悔和思過之處,此處設置有結界,崖內不能使用任何術法,隻能從內門走過去。
穿過內門時,恰巧遇到了完成課業回來的弟子。其實從她踏上瞻清峰開始,她沒死的消息便傳開了,這會兒見了她又開始小聲議論:
“她真的沒死……”
“她又回來了,仙君想必也十分頭疼吧,瞧瞧,這不一見麵就罰她去思過崖了?”
“平時師尊對她好,天靈地寶都給她,小師妹也敬愛她,她自個兒給我們衍華丟人就算了,師門任務還總是連累我們,每次都是小師妹幫她遮遮掩掩,這次也是小師妹為她說好話,這樣的大師姐有何用,我若是她啊,墜了崖就不回來了……”
在一片竊竊私語中,也有小弟子目光殷切看著她,欲言又止,但到底是沒說什麼。
偶爾有不同的聲音,但實在太小,很快被湮沒於風聲中。
容簌衣袖中手指攥緊,心底悲涼,她一個個看去,不乏那日在方生崖求她救的弟子。
她從前不是沒因為生氣動手過,隻是每次動手不管是輸了還是贏了,不管是因為什麼,最終總會被師尊知道,責罰於她。
師尊的訓誡還猶在耳邊:“你身為衍華大師姐,輕易生怨,與同門私鬥,道心不穩,何成大器。”
她一向聽師尊的話,所以後來聽到弟子們的奚落,她咬了咬牙就當沒聽到,後來也就習慣了。弟子們見她不再反駁,便說的更大聲了。後來,她更委屈時,便會整日整夜的練劍,日日與瞻清峰上星辰日月為伴。
可她劍法練的再熟練,靈根也注定了,此生修不了仙。
劍修這條路早已走到了頭。
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鄙夷,無人知曉,她是怎麼堅持下去。
這麼多年,她修為一點沒漲,丹田微弱的靈力就像石子沉入沒有波瀾的大海,寂寂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