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揚。\"曹操微微轉身,目光投向劉曄,聲音低沉而嚴肅地問道:\"我吩咐你製作的霹靂車,現在進展情況如何?\"
劉曄趕忙躬身施禮,恭敬地回答道:\"啟稟主公,經過日夜趕工,目前已經成功造出了三百輛霹靂車。各種零部件都已經分批運往潼關,到時候隻需要在當地進行組裝,就可以直接投入攻城使用。另外,攻擊用的石塊也正在當地加緊開采當中。\"
聽到劉曄的彙報,曹操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他微微頷首,表示滿意,輕聲說道:\"如此甚好。\"然後慢慢坐回主位,眉頭緊鎖,陷入沉思之中。
回想前段時間與劉備在涼州的連番交戰,自己竟然屢屢受挫,這讓曹操此次出征心頭蒙上一層陰影,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他弓著背,緊閉雙眼,右手撐在大腿上,緩緩握緊拳頭,並不斷輕敲額頭,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理清思緒,找到破敵之策,以便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增加勝利的把握。
“主公,咳咳……攸有一計。”荀攸輕咳幾聲,聲音顯得有些虛弱。自從上次涼州之戰結束以來,他一直受到疾病的困擾。短短幾個月間,他的氣色變得極差,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聽到荀攸的聲音,曹操猛地睜開眼睛,但並未立刻詢問具體計策,反而先關心起荀攸的身體狀況:“公達身體可還好?此次出征路途遙遠且艱辛異常,公達就不必隨行了,留在許都靜心調養吧。”
荀攸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這是曹操對自己的關懷和重視,但仍堅持行了個禮回答道:“謝主公關心,攸隻是偶感風寒,並無大礙。如今正是國家用人之際,攸怎能因為個人私事而耽誤軍國大事呢?懇請主公收回讓攸留於後方養病之命,允許攸繼續隨軍出征。”
“不行!”曹操語氣嚴厲地拒絕道:“公達啊,你乃孤之重臣、肱股之臣,孤深知你一心為公,但身體才最緊要。若公達病倒在途中,不僅會令孤分心擔憂,更會影響戰局。聽孤一言,好生養病,待痊愈之後,自然有的是機會跟隨孤一同征戰沙場。孤將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仰仗公達相助,還請公達務必保重身體。”
遙想當年,郭嘉身染重病卻依然執意追隨曹操遠征河北,最終病亡於征途之中。那一幕幕令人心碎的畫麵,至今仍深深烙印在曹操的心頭,每每回想起來,都讓他心痛不已。
而如今,眼見著荀攸也因咳嗽不止而身體虛弱,曹操不禁又回想起了昔日郭嘉的慘狀。他暗自下定決心,絕不能讓曆史再次重演,無論付出何種代價,都要保護好身邊的重臣,不再重蹈覆轍。
荀攸亦是當初隨軍的一員,大抵知道曹操的心結與心意,為了讓曹操安心,無奈之下,他也隻好答應:“攸明白了,謝主公厚愛。”
曹操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然後輕輕點了點頭,又開口問道:“不知公達有何妙計可以攻下長安呢?”
荀攸一臉嚴肅地回答說:“不知道主公是否還記得,當初我們大軍攻占長安後,在天水那一帶還有氐王率領著軍隊,憑借險要地勢叛亂呢?”
聽到這裡,曹操略微驚訝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點了點頭說道:“孤自然記得,當時本來打算趕走馬超後,就讓妙才帶領軍隊去平定叛亂的。誰知道世事難料,劉備突然率軍攻打過來,這件事情隻能暫時擱置下來。公達突然提起此事,是為何意?”
荀攸一邊摸著自己下巴上的胡須,一邊慢慢地解釋道:“涼州之戰過後,雖然我們軍隊遭遇了失敗,但劉備那邊也同樣損失慘重。主公覺得,在過去的這幾個月裡,劉備有可能已經解決掉那些氐王的動亂嗎?”
曹操立刻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堅定地回答:“絕對不可能!以劉備目前的實力來說,他根本沒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妥善處理好這件事。況且,他的大部分兵力肯定都集中在長安周邊地區,用於防備我們再次發動攻擊呢。”
“這便對了。”荀攸認同道:“若是重兵集中在長安,天水一帶極為空虛,那些氐王作為劉備的敵人,在此刻,便可引援成為我軍之盟友。”
荀攸進一步進言道:“主公宜派遣精明能乾之士喬裝打扮,潛入涼州深處,暗通各路氐王。許以厚利,曉以大義,待我等進軍長安之際,命他們從背後發難,襲擾敵軍,截斷糧草供應線。”
“如此一來,不僅可令敵軍首尾不能相顧,更有甚者,可威逼漢中要地。劉備豈會袖手旁觀?然其分心他顧,則必給我軍留下可乘之機。此計若成,於我軍大有裨益啊!”
曹操仔細聽完荀攸的建議,卻是眉頭一皺,猶豫道:“公達所言不差,但……氐人畢竟是異族,若我軍今日與其聯合,他日攻下涼州之後,又當如何處理與氐人的關係?凡是胡人,對我中原皆有窺視之心,一旦許諾,隻怕請神容易送神難……”
曹操雖然一直被天下人視為奸雄國賊,但在民族大義之上,他卻從未含糊,自一統河北以來,他就從未鬆懈過邊防之事,對北方異族中的鮮卑,烏桓強勢壓製打擊,功績斐然。
當初攻下涼州之後,曹操也從未想過要招安氐人,第一反應便是帶兵平亂,驅逐氐人出境。所以,當荀攸提出要與氐人聯合的時候,曹操才會顯得如此猶豫。
荀攸當然明白曹操的意思,心裡亦是對曹操的猶豫表示欣賞,但為了戰事,他還是勸說道:“主公,氐人勢力並不算強大,想要對付他們,未必隻有武力驅逐這一條道路,分化,教化,未嘗不可行。退一萬步講,這些氐人,倘若惹怒了劉備,未必能在劉備的手下活下來。於我軍而言,現在思考對氐政策,是否言之尚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