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的眉頭緊緊地皺著,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揉捏在一起。在他眼中,丘衡對自己隱瞞真實意圖,很可能是因為並不信任這位剛剛上任的將領。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派遣他去執行這項任務呢?
丘衡似乎洞悉了王平內心的想法,輕聲安慰道:“子均切莫多心。那個時點的安排也許無法完全如願,但這並非最重要的目標。”
“隻要你能夠在大約一個月的時間內,成功率領氐族民眾出現在通往冀縣的道路上,就算圓滿完成了本將軍交給你的使命。至於其他後事,無需過多考慮。”
這番話顯然是為了給王平減輕心理負擔,至此,王平不再遲疑,果斷點頭抱拳應道:“末將遵命!”
待王平離去後,丘衡隨即下令傳訊給駐守武威的馬岱,責令他立刻統率三千西涼鐵騎揮師南下,火速趕往天水增援。
而後,王平在丘衡的命令下,率領著五千精銳士兵趁夜悄然離開了大軍,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開始執行丘衡的秘密任務。
另一邊,竇茂和阿貴則帶領著大約兩萬五千名氐族軍隊,如洶湧澎湃的洪流般迅速逼近楊千萬設下的埋伏地點。
也許是因為涼州地區地勢開闊、道路眾多,這反倒讓他們陷入了一種思維定式,堅信沒人能夠準確預測他們的行進路線,並在此處設下陷阱。
亦或是他們事先已經探聽到了丘衡大軍的確切位置,所以心中毫無顧忌。無論如何,兩人對於眼前那片茂密的樹林並未表現出任何警覺之心,反而一路談笑風生,悠然自得地引領著部隊繼續前進。
就這樣,兩部氐軍毫不掩飾自己的行蹤,大搖大擺地從楊千萬藏匿的伏兵麵前穿過。
當氐族大軍大約超過半數人數通過時,一直潛伏在密林中的仇池氐軍終於等到了最佳時機!隻聽得楊千萬一聲怒喝,猶如驚雷炸響,震徹雲霄!刹那間,無數人馬從密林中奔出,如猛虎下山般衝向竇茂和阿貴所率的氐軍。
走在前軍的竇茂與阿貴聽見身後的衝殺聲,臉上的笑容陡然僵住,急忙策馬而出查看情況。
隻見楊千萬一馬當先,帶著身後仇池氐軍如同一群餓狼一般插入兩部氐軍的肋部,直接拉開一道口子,並在後續的衝擊下持續地擴大這道口子。
同為氐族,竇茂與阿貴如何不識得這是仇池氐的人馬,皆是目眥俱裂地大喝道:“楊千萬!!!你敢!!!”
楊千萬聽見喝聲,麵沉似水,不加理會,趁著兩部氐軍正處於被伏兵奇襲的混亂之中,瘋狂地殺戮著,沒過多久,身上便已經染滿了血色。
肋部被楊千萬截斷之後,竇茂與阿貴無法充分調動手下氐軍,即使心中萬般焦急與憤怒,也必須先冷靜下來才能破局,多拖一秒,對於兩部氐軍都是極大的損失。
兩人各自分開,安撫軍心,收攏聚集好前軍恢複正常作戰能力,而後,竇茂帶著一部分軍隊迂回反衝楊千萬的仇池氐軍,試圖中斷仇池氐軍的進攻節奏。
而阿貴帶著一部分軍隊從另一邊迂回,一路繼續安撫軍心,收攏部隊並逐漸與後軍建立聯係。
一旦恢複後軍的指揮權,便會立即對楊千萬大軍發起反撲。
隻是在此之前,最為混亂的中軍隻能接受楊千萬的屠殺,用生命為兩部氐軍換取時間。
說到底,這就是氐軍少將的弊端,若是三軍都有將領分帶,恢複混亂的時間便可大大縮短,絕不至於如此被動。
楊千萬倒是沒有一心殺敵,時刻注意著戰場變化,他能明顯的感覺到,敵軍正在逐漸的恢複作戰能力,於是開始觀察起了敵軍,主要是竇茂與阿貴的動向。
沒多久,他便找到了竇茂的位置,至於阿貴,由於他是從本軍中迂回至後軍的,沒有出現在楊千萬的視野之中,自然是找不到蹤跡的。
竇茂的武力不遜,憑借一己之力,在仇池氐軍中殺得風生水起,楊千萬目光一凝,既然他們二人分開,若能斬下竇茂,戰局可定!
一念至此,楊千萬拍馬掉頭,向竇茂衝殺而去!
正在殺敵的竇茂似乎心有所感,眼角餘光發現了楊千萬衝來的身影,如何不明白他存的什麼心思,心裡一肚子的怒火在此刻噴湧而出!
一刀砍翻一個仇池氐人之後,怒喝一聲,拍馬亦向楊千萬直奔過去!
“楊千萬!你以為你能斬殺本王!?”二人將近,竇茂怒斥道。
楊千萬麵色凝重,堅毅道:“能與不能,一試便知。”
“好,那就讓本王看看,你這個叛徒有幾斤幾兩!”
話音剛落,二人大刀便在馬上相交,一聲清脆巨響,兩人的身形皆是一顫,而後伴隨著戰馬衝勁,兩刀金火迸發,錯身而過,結束了第一輪交鋒。
衝出一段距離後,他們不約而同的掉馬回頭,握刀之手微微顫動,顯然是方才對拚的那股衝力還沒有緩過來。
或許是為了掩飾震麻的手臂,竇茂開口問道:“楊千萬,你該知道本王與阿貴都答應了條件,這是氐族的決定,為何背叛氐族?”
“氐族的決定?”楊千萬不由嗤笑道:“少來這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了,氐族什麼時候有這麼團結了,本王怎麼不知道?與你們一樣,本王不過是做了自己覺得最有利的選擇罷了。”
“最有利?大言不慚,現在投降還來得及!否則,今日便要你折在此地!”
楊千萬大笑道:“竇茂,現在的局勢可是一邊倒,想殺本王?有本事,你便來試試啊。”
話畢,二人不再多言,雙臂大抵恢複了氣力,皆是怒喝一聲,再度纏戰在一起,勝負一時難分。
隨著阿貴的繞後,指揮權再度回到手中,開始組織起後軍對仇池氐有序的反攻起來。
而此時,兩部氐軍的中軍大部也早已被仇池氐軍攪爛殺穿,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