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封毫不猶豫地捅破這一層砂紙,丘衡也無法繼續推脫下去了。
他沉默片刻後,深沉地問道:“如果衡沒聽錯的話,公子剛才提到的可是坦誠相見?”
劉封聽到這話心中一喜,立刻回應道:“隻要大將軍肯伸出援手幫助封,封必定會對大將軍推心置腹,絕對不會有絲毫欺騙或隱瞞之心。”
丘衡微笑著擺了擺手,然後說道:“公子言重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就問公子一個問題,請公子務必如實地回答我。”
劉封情緒激動地說道:“大將軍儘管提問好了,封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丘衡微微眯起眼睛,臉上毫無表情地看向劉封,直截了當地問道:“那衡便直說了,主公遲早會登上高位,請問公子自己的誌向又是什麼呢?”
劉封聽了之後吃了一驚,完全沒料到丘衡會如此直白地問這個問題。他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猶豫了一下才回答道:“不敢欺瞞大將軍,封一心隻想為漢國開疆拓土,期望有一天能夠平息這場亂世,但從未仔細思考過未來的事情。”
丘衡聽完之後,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來,他緊緊皺起眉頭,聲音低沉地說道:“這就是公子給我的答案嗎?”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失望和不滿。
劉封察覺到丘衡的情緒變化,心中頓時焦急起來,但他仍然堅定地回答道:“大將軍,我剛才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肺腑,絕對沒有半句虛假之言啊!”
丘衡輕輕歎了口氣,緩緩搖了搖頭,語氣沉重地接著說道:“公子,如果不願意坦誠地說出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那麼衡就無法了解公子的需求,更無從談起如何去幫助公子實現誌向。所以,請公子再仔細考慮一下,然後誠實地告訴衡,公子心中的誌向到底是什麼呢?”
劉封聽了丘衡的話,不禁開始猶豫起來。他低下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丘衡默默地注視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之情。
他知道眼前這位年輕的公子正麵臨著人生的抉擇,而這個抉擇將會影響他未來的道路。
許久以後,劉封才慢慢地抬起了他那沉重無比的頭顱。他的神情顯得十分疲憊不堪,但眼神卻異常堅毅果敢,仿佛已經下定決心要去做某件事情一般。
隻見他轉過身來,麵對著丘衡,語氣堅定地開口說道:“大將軍,封明白您的意思,但封還是隻求為漢國征戰沙場,開疆拓土。至於其他,便由父親自己決定吧,封不會有絲毫怨言。”
丘衡眼神銳利如鷹隼一般,緊緊盯著劉封的眼睛。
劉封緊咬嘴唇,毫不退縮地與丘衡對視。
過了許久,丘衡才將目光移開,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好,衡已經明白公子的誌向了。那麼,請告訴衡,公子所說的困境,究竟是什麼樣的困境?”
劉封頓時覺得身上的壓力減輕了不少,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然後才慢慢回答道:“糜夫人和甘夫人之死,實在是太過奇怪。封懷疑這件事情與吳氏,甚至可以說是整個吳家都有莫大的關聯。”
“目的何在?”丘衡並沒有表示讚同或反對,隻是簡單地反問道。
劉封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阿鬥年紀尚小,如今失去母親,由吳氏來撫養他長大成人。長此以往,阿鬥必定會與吳氏親近有加。將來,恐怕益州的世家大族們都會不遺餘力地支持阿鬥登上高位。”
丘衡一邊聽著劉封的話,一邊用手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問道:“公子既然無心爭位,那便是擔心,在日後爭奪儲位的時候,他們會對公子不利嗎?”
劉封重重點頭道:“正是如此,即便封無心參與,隻怕他們也不會相信,封常年不在都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丘衡嗬嗬一笑,搖頭道:“衡倒是以為,糜夫人與甘夫人之死,隻是意外,公子不必草木皆兵,既然公子無心爭位,隻想保全自身的話,衡倒是有一個建議。”
在聽到丘衡竟然直接否定掉了他的陰謀論觀點後,劉封原本黯然失色的神情變得更加灰暗了一些;但當他又聽到丘衡說有可以保護他安全的建議時,他的眼睛立馬又重新煥發出明亮的光彩來,迫不及待地追問道:“還請大將軍指教!”
丘衡連連擺手笑道:“談不上指教,隻是建議罷了,不知公子可記得劉琦?”
劉封一愣,問道:“倒是記得,不知大將軍何意?”
“想當年,劉琦憂心忡忡,生怕劉琮一家會對自己痛下殺手,於是向劉表請求前往江夏領兵,遠遠地離開襄陽那個是非之地,如此才得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哎呀,這好像還是孔明給劉琦出的主意呢,怎麼,孔明沒有跟公子提過這樣的建議嗎?”
丘衡嘴角輕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同時還不忘借機敲打一下,他根本不給劉封回話的機會,緊接著又說道:“公子不妨效仿劉琦的做法,隻有這樣才能確保自身安全無恙。”
劉封抿了抿嘴唇,臉上滿是疑惑不解,開口問道:“可是,封本來就已經在上庸領兵鎮守了呀,如果這種方法真的有用,諸葛先生應該也不會讓封來找大將軍幫忙了吧?”
丘衡緩緩地搖了搖頭,輕聲糾正道:“公子有所不知,對於公子而言,上庸距離荊州與益州實在是太近了,依然是個是非之地,所以即使公子在上庸領兵,也無法讓那些人完全放下心來。”
“那依照大將軍的高見,封究竟應該去何處領兵呢?”劉封追問道。
丘衡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地從嘴裡吐出了兩個字:“武威。”
聽到“武威”二字,劉封的瞳孔猛地一縮,口中喃喃念著:“武威……”
涼州之戰時,他並未親身參與其中,因此武威對他來說是一個既陌生又遙遠的地方。
丘衡淡笑道:“沒錯,不知公子可願意?”